普美村——女书的“复活岛”
普美村是湘江上源一座四面环水的小岛。在这座0.67平方公里的小岛上,濒临失传的女书正以顽强的生命力“复活”着。每到周末,农妇胡美月便放下家中的农活,从5公里远的婆家赶到普美村教“女书”,风雨无阻。
将普美村和外界联系起来的是一艘绣迹斑斑的铁皮船。当记者乘着渡船在小岛靠岸时,时间仿佛突然停滞了,“女书”像活化石一样永远停留在那个盛行的时代。
一阵悠扬的读书声从普美村的祠堂里飘散出来。今天是5月份的第三个周末,村里大大小小的女子差不多都背着书包走进“女书学堂”,用一个上午的时光去温习她们的祖辈曾经着迷的文字--女书。
“一岁女,手上珠;二岁女,裙脚婴;三岁学行又学走;四岁提篮进菜园……十二漂纱胜过人;十三梳个髻分界;十四梳头乌云结;十五正当爷娘女;十六媒人拨不开;十七高楼勤俭做;十八抬头摆贺位;十九上堂到他门。” 很明显,这首女书民谣讲述了一个妇女从出生到婚嫁的经历。语言流畅、质朴、琅琅上口。身材单瘦的胡美月说,她刚满7岁那年,奶奶高银仙就教她学女书。“奶奶唱,我也跟着唱,这首《一岁女》给我极深的印象。”
上个世纪末,高银仙和她结拜的“女书”姐妹们相继谢世。如今能够吟唱、书写、创作女书的就剩下铜山岭农场94岁的阳焕宜老人了。在女书的故乡江永县上江圩镇普美村,每个村民都认识到女书传承的危机。
“幸亏胡美月跟她奶奶学了不少女书,否则这个传统要在我们这辈人的手上消失啊。”村支书胡社国长叹。去年2月份,普美村集体决定,把村里的祠堂改为教室,将嫁到下关村的胡美月请回来做老师,教全村的妇女学习女书。
上午的阳光斜斜地穿过天井,照射在学生们身上。40岁的胡美月在黑板上一笔一顿地写着她记忆中的女书字符。这种奇特的文字,由点、竖、斜、弧几种笔画组成,字型多是斜体和菱形,行文由上而下,自右而左,没有标点符号,不分段落,一书到底。 一双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黑板,手中的笔也在不停地记录着。10岁的小女孩胡翠玉,今年正上小学3年级,女书笔记做得特别工整。当记者要求她写一个女书字符时,她甩了甩头上的马尾辫,用女书写了个“不”字。
两鬓斑白的何转玉坐在“女书学堂”的最后一排,她今年已经54岁了,是“女书学堂”年龄最大的学生,何转玉的学习不仅仅为了掌握知识、传承文化,更大程度上是表示对“女书”悠久传统的欣赏。
记者离开“女书学堂”,来到数步之遥的胡美月弟弟家。这是一座明清时代的宅子,门联用秀美的女书文字写就。女书艺人高银仙在二楼的绣房里度过了她的晚年。胡家堂屋的墙壁上,至今还粘贴着高银仙生前的女书作品。
胡美月的弟弟胡强志介绍,自从1982年江永女书被发现后,世界各国的学者、专家、游人就不断来到他家中考察、访问,“我奶奶在世时,他们就采访我奶奶;奶奶去世后,他们就找姐姐和我,有的还去奶奶的绣房里拍照”。
胡强志的妻子义美娟正在家里做女书作业,她现在已经认识了300多个女书字符,可以勉强吟唱女书中的歌谣。
村支书胡社国告诉记者,全村妇女如饥似渴学习女书的一个原因是接待日益增多的游客。“外国游客是冲着女书文化来普美村的,如果全村没有一个能说、能写女书的人,会降低游客的兴趣。”
江永县委宣传部部长周智亮说,江永县已将普美村定为“女书文化村”,准备进行文化旅游资源的保护和开发。“一座连接对岸的铁索吊桥正在规划中,‘女书学堂’、绣楼、女书文化园、女书展览室都将被开发为景点,供游客参观。”
旅游赋予女书文化以新的时代价值。但是,女书真正复活的标志是使用价值的恢复。“尽管现在姐妹们还不能够互相通信。但是继续学下去,我奶奶那一辈互相写女书交流内心秘密的情况又会重现。”胡美月对女书的明天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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