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夏,听说新疆缺少人力好找工作,我决定带着秀儿和三个孩子离开古城西安,动身向西,到靠近中苏边境的地方打工谋生去。亲戚朋友们大吃一惊,很不理解,纷纷劝告我们改变主意,即使不愿意留在西安,也应该到深圳去,到珠海去,到海南岛去,而不是南辕北辙,往荒凉的大沙漠里跑。我笑着回答“孔雀东南飞,苍蝇西北跑,边陲瓜果香,正好养虫豸。”于是都来送行,在站台上又是一阵催人泪下的告别叮咛,每个人心里都是酸酸的。人生自古伤别离,更那堪西出阳关无故人!
那时候车速很慢,从西安到乌鲁木齐需要近80个小时。硬座车厢里又挤又闷,空气难闻,时间长了根本受不了,我们就一段一段地前进。第一站到天水,玩了一天,把精气神养足了再上火车继续西行。第二站到兰洲,第三站到嘉峪关,第四站到新疆哈密。一路上鲜有绿洲,尽是望不到头的戈壁滩;稍有一点风,黄沙就在窗外肆虐,我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车到哈密,终于见到了绿色。白杨高耸,西瓜遍地,苹果飘香,鲜花满城。城外3公里处有一所红星中学。该校赵校长和市劳动人事局王局长曾经在西安市86中见过我,邀请我去红星中学任教,向我许诺按照1966年毕业的大学生对待,重新编造档案,白送我20年教龄,月薪180元,相当于西安同等学历20年教龄中教8级老师每月工资62元的三倍。另外,秀儿安排在造纸厂工作,一家七口人全部农转非,变成城市居民。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正规文凭的农民工来说,这些条件的确非常诱人。于是我们出城向东,去找红星中学。
离城才两公里,突然起了风;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直往鼻子嘴里灌,手背和脸庞被打得生疼。我们赶紧躲到一棵大树下,背朝着风蹲在地上。几分钟后风平沙静,我们5个人浑身都是尘土。这一阵狂风把秀儿的心给彻底刮凉了,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在哈密谋生。路边有一栋孤零零的平房,我们就去敲门找水喝。
进门以后,我们第一次见识了新疆女人的美丽与豪爽。女主人叫桑艳君,个头不高,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长长的头发、红红的脸盘,俨然一个江南美女。一问之下果然不错,她和丈夫是江苏无锡人,都是铁路员工,有两个小孩,在哈密已经住了5年。她那天在家补休,丈夫是火车司机,开车去西安了。桑艳君拿出西瓜、甜瓜、苹果、葡萄和瓜子招待我们,还炖了羊肉和牛肉,非要留我们在那里吃牛肉泡馍和羊肉泡馍。我们又吃又喝,在她家里呆了好几个小时。她告诉我们,新疆最富、气候最好、最适合居住的地方是天山北麓的玛依塔克。
桑艳君再三挽留我们在她家过夜,三个孩子已经和她的两个孩子打成一片,自然是欢欣鼓舞,力主留宿。但秀儿坚决不肯再麻烦她,我们只好辞别进城。临别时居然有点依依不舍,给她钱,说什么也不要,只给我们留下姓名和单位。1990年我和秀儿曾经专程去哈密找她,早已人去楼空,听说已经在前一年调回南京铁路局了。
又经过10多个小时的漫长旅行,我们终于到达新疆首府,过去叫迪化,现在叫乌鲁木齐。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城市,维吾尔族音乐震耳欲聋,空气中飘荡着瓜果的香味,到处都是叫卖葡萄干、巴达木和新疆花帽、小刀的摊位。大街小巷垃圾成堆,苍蝇嗡嗡嘤嘤。一盘拌面数量惊人,羊肉特别好吃。
当天,我们一家五口到明园石油大厦找到独山子驻乌鲁木齐办事处,向陌生的山东大汉王志中主任说明来意。王主任立刻热情地安排我们免费住进宾馆,并打电话给独山子的领导汇报情况。次日,独山子厂区宣传部副部长哈里克来到乌市欢迎我们,并用小车拉着我们去乌鲁木齐的几个主要景点转了一圈。
第三天上了北疆公路312国道,我们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塞外江南。从首府到石河子近200公里,两旁绿油油的土地一眼望不到边,田野里西瓜、棉花、玉米、甜菜、番茄、葡萄架、枸杞子树触目可及;白杨树笔直挺拔,排列成行,把辽阔的土地分隔成许多个方块。在没有庄稼的地方,不时地出现一群一群的牛羊、骆驼和骏马,却见不到牧马人和牧羊人的踪影。
到了石河子以东不远的玛纳斯县,小车向北拐上一条小路。20分钟后我们来到一个维吾尔族家庭农场。主人是哈里克的亲戚,有三部汽车和两台拖拉机,经营着100多亩土地和上千头牛、马、羊和骆驼,雇佣的长工、短工有20多人,各民族都有,其中还有两个汉族小伙子。主人和哈里克叽里咕噜,说秀儿是我的“洋钢子”,也就是我的老婆。为了让我们吃上最好的沙瓤西瓜和哈密瓜,主人竟然切一个扔一个,浪费得叫人心疼。但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甜美的瓜果。那天中午吃的是正宗的羊肉抓饭,酥而不腻,油而不膻,脆嫩爽滑,美味可口,吃了还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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