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村里做北极人
开往北极村的车人极多,都是些来县城打年货的,因此车上不但挤满了人,而且堆满了货,站立都没位置,且车内全是污水,实在担心包内的物品被打湿。零下三十多度,车内却没开暖气,车内结满厚霜,甚至冰层,站得如同一尊冰雕,浑身发直,冷痛交加,尤其是双脚。真不敢想象这几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终是到了目的地了,匆匆找好住处就开始领略北极风光。其实我的惰性一向很大,如果是我一个人,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再出去了的,肯定是马上上床好好睡一觉,暖和暖和。 这里的积雪比县城更厚,到处是一色的白,晃得人的眼生疼。想到林冲呆过的草料场,觉得这里的大雪更甚之。 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天马上就要黑透了,二人顶着凛冽的寒风艰难地前行,我早已没了欣赏的情趣,冷和疼已占据了我的整个心间,再也容不下其他。呼出的气体在护住口鼻的帽尾处结成冰渣,来回磨蹭脸部,更是疼了。 这里的房屋既有砖造的,也有木制的,其实这里处在大兴安岭深处,木材极多,木制的更符合当地的民情,想是87年那场大火使人们对木头产生了恐惧,毕竟砖头要相对安全一些。所有的房门均被封得严严实实,以防止风雪进入。这是一片真正的净土,一个雪的王国,到处一片无瑕的白。 无意间发现一个教堂,其实不过是一间简陋的小木屋里摆放着几张条凳,房主人告诉我们,每个周末才会有教徒前来做礼拜,平常这里很冷清。其实看着这孤零零的条凳也可以想象教堂的萧条,房主却一再强调这里信主的挺多。 我们俩的感觉都出了问题,不知什么时候偏离了主道,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转来转去都找不到下榻的旅馆。暮色苍茫中的村落恬淡而悠然,因此并不觉得害怕,有的只是坦然与欣喜。“快看!”老陈突然叫道,“好美!”我抬头一看,一时为之惊诧,只见蓝得出奇的夜空中几颗调皮的小星星正好奇地眨着眼睛,把不带暖意的微光投撒在大地上,柔和的月光如轻纱,软软地披在这雪白的“娃娃”身上。远处,茫茫的雪原上固守着莽莽的林海,几间在厚厚积雪的衬压下显得极为矮小的房屋透出几丝微弱的昏黄的光。星星点点,斑斑驳驳,似真似幻,亦远亦近,天地间一片朦胧。乳黄、银白、柔蓝、黝黑在这里很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迥乎寻常的美。白中泛着蓝,蓝中透着黄,一切又都笼罩在薄薄的灰黑中。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一个童话中的王国,一个我的王国。我努力地仰望着,情不自禁地在原地转着圈圈,嘴里只会啊啊地轻声叫着,再也说不出其他。我感觉我要飞了,在这片柔色的天地里。 漠河,今晚你只为我美丽。 晚饭很丰盛,因为老陈执意要请我吃顿好的,说是庆祝遇到了这么好的伴儿,争执了半天还是顺了他的意,旅途中我不想太铺张,且这儿的菜贵得惊人。二人饭间聊得很投机,回到房后继续聊到十一点多,店主上来提醒我们,这里十二点停电,因为供电不足。其实这里一上午也没电,只在下午三点以后来电。虽有些累了,但由于聊得兴起,大脑仍处于亢奋中,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床,打着电筒记日记。待日记记完,看看表,已是早上七点了,窗外开始泛出朦胧,隔壁老陈的房内有了动静,想是起床了。 起床磨蹭一会儿,吃过早饭,等到天大亮才出门,看看表,已快九点了。路上看不到行人,而且由于雪的覆盖,路也不那么明显,偌大的天地似乎只有我们两个生灵,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大地丝毫看不出原有的性格。积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着,动听极了。不一会儿便到了村边,到处一片茫茫的大雪,不知该何去何从。我只顾看着大雪出神,老陈没有我这份好兴致,他急于找准方向。走进一个正冒着饮烟的由木桩围成的院落,铁丝上晾晒的衣物早已成了硬硬的冰块,在门口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声,使劲推开门,见不到人,走了进去,里面响起了劈劈啪啪的火烧柴禾的声音。最里间,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问清了道路再次出行。按刚才那人的说法,应先走到黑龙江边,再沿江往前走,可我俩走了一段,发现前面是一处低陷的小林子,林中积雪很厚,看不到什么路,由于不知深浅,怕陷入雪窝,所以不敢下去,只好折回原路,前行一阵,方向感比我强的老陈突然嘀咕道:“是往右呢,还是往左?”“往右吧!”其实我的方向一向糟得一蹋糊涂,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冒出这样一句。老陈居然认可了我的方向,于是我们便茫然地转向右行。我一向喜欢单独出行,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到处都可以碰到人,所以只要自己不吝啬自己的嘴巴,迷路大概是不可能的。今天,我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因为在这个白茫茫的天地里根本找不到人可以问。想走捷径——坐车,更是不可能,连影子都看不到呢!一路上,老陈不断向我谈着自己的感受以及以往的经历,我多数时候只是“嗯,嗯”地作答,并不多加回应,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冷得嘴唇僵硬,实在说不出话。如果是在室内,我一定会和他聊个痛快,因为难得碰到这么合得来的同伴,但现在我实在没有这份闲情逸致,有时只顾想着冷和疼,连他讲的什么也没听清。路边有一片布满“馒头”的雪地,仔细一看,原来底下是一些蓬松的灌木,被雪一盖,高高低低,个个精致,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感觉自己有些像是《雪山飞狐》中进山寻宝的人,同样是无边的雪境,同样是步履维艰,只有脚踩积雪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无聊地与我们做伴,那声响早已不再悦耳动听。再往前便是丛林了,我们都感到走错了,但又不甘心,决定再走一段再说。走进树林,发现前方不远处似有房屋,又兴奋起来。 不远处,两名军人正在扫雪,穿着厚厚的军大衣,他们好奇地看着这两位天外来客,同时保持着一种警惕。这就是中国最北的边防大队,大门前,披着积雪的北陲哨兵凝固着笑容,脸上尽现的是无比的刚毅。 向军人问清了道路,前往北极哨所,却误拐入漫漫雪海,找不到出路。我好奇心重,尽往深雪里踩,想用自己的双腿测量一下雪的深度,任松软的积雪轻松漫过膝盖。老陈一再提醒我,不要让自己的裤管和鞋里进雪,否则雪一化将冷若冰窟。一阵限难的跋涉后,发现了一片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墓地(土葬),老陈对此居然也很感兴趣,我不大以为然,因为这种丧葬方式在我的家乡极为普便。 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冤枉路后重又找着方向,接着进行未完的“事业”,而我的裤腿、鞋袜均已打湿,腿也又开始刺疼,脸颊疼痛难当,帽尾不知该不该护住口鼻,不护冷得难受,护住吧,凝成的冰渣又会蹭得脸更疼,同样由于呼出的气流的影响,镜片上总是结着厚厚的霜,使人无法看清前面的路,开始时我还把它取下来擦擦,到后来冷得实在不想动它了,只好像一个盲人般地摸索着前行。路似乎总也走不完,目标总也望不到,双脚已是机械地前行,跌跌撞撞,不能成形。 开往北极村的车人极多,都是些来县城打年货的,因此车上不但挤满了人,而且堆满了货,站立都没位置,且车内全是污水,实在担心包内的物品被打湿。零下三十多度,车内却没开暖气,车内结满厚霜,甚至冰层,站得如同一尊冰雕,浑身发直,冷痛交加,尤其是双脚。真不敢想象这几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终是到了目的地了,匆匆找好住处就开始领略北极风光。其实我的惰性一向很大,如果是我一个人,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再出去了的,肯定是马上上床好好睡一觉,暖和暖和。 这里的积雪比县城更厚,到处是一色的白,晃得人的眼生疼。想到林冲呆过的草料场,觉得这里的大雪更甚之。 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天马上就要黑透了,二人顶着凛冽的寒风艰难地前行,我早已没了欣赏的情趣,冷和疼已占据了我的整个心间,再也容不下其他。呼出的气体在护住口鼻的帽尾处结成冰渣,来回磨蹭脸部,更是疼了。 这里的房屋既有砖造的,也有木制的,其实这里处在大兴安岭深处,木材极多,木制的更符合当地的民情,想是87年那场大火使人们对木头产生了恐惧,毕竟砖头要相对安全一些。所有的房门均被封得严严实实,以防止风雪进入。这是一片真正的净土,一个雪的王国,到处一片无瑕的白。 无意间发现一个教堂,其实不过是一间简陋的小木屋里摆放着几张条凳,房主人告诉我们,每个周末才会有教徒前来做礼拜,平常这里很冷清。其实看着这孤零零的条凳也可以想象教堂的萧条,房主却一再强调这里信主的挺多。 我们俩的感觉都出了问题,不知什么时候偏离了主道,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转来转去都找不到下榻的旅馆。暮色苍茫中的村落恬淡而悠然,因此并不觉得害怕,有的只是坦然与欣喜。“快看!”老陈突然叫道,“好美!”我抬头一看,一时为之惊诧,只见蓝得出奇的夜空中几颗调皮的小星星正好奇地眨着眼睛,把不带暖意的微光投撒在大地上,柔和的月光如轻纱,软软地披在这雪白的“娃娃”身上。远处,茫茫的雪原上固守着莽莽的林海,几间在厚厚积雪的衬压下显得极为矮小的房屋透出几丝微弱的昏黄的光。星星点点,斑斑驳驳,似真似幻,亦远亦近,天地间一片朦胧。乳黄、银白、柔蓝、黝黑在这里很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迥乎寻常的美。白中泛着蓝,蓝中透着黄,一切又都笼罩在薄薄的灰黑中。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一个童话中的王国,一个我的王国。我努力地仰望着,情不自禁地在原地转着圈圈,嘴里只会啊啊地轻声叫着,再也说不出其他。我感觉我要飞了,在这片柔色的天地里。 漠河,今晚你只为我美丽。 晚饭很丰盛,因为老陈执意要请我吃顿好的,说是庆祝遇到了这么好的伴儿,争执了半天还是顺了他的意,旅途中我不想太铺张,且这儿的菜贵得惊人。二人饭间聊得很投机,回到房后继续聊到十一点多,店主上来提醒我们,这里十二点停电,因为供电不足。其实这里一上午也没电,只在下午三点以后来电。虽有些累了,但由于聊得兴起,大脑仍处于亢奋中,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床,打着电筒记日记。待日记记完,看看表,已是早上七点了,窗外开始泛出朦胧,隔壁老陈的房内有了动静,想是起床了。 起床磨蹭一会儿,吃过早饭,等到天大亮才出门,看看表,已快九点了。路上看不到行人,而且由于雪的覆盖,路也不那么明显,偌大的天地似乎只有我们两个生灵,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大地丝毫看不出原有的性格。积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着,动听极了。不一会儿便到了村边,到处一片茫茫的大雪,不知该何去何从。我只顾看着大雪出神,老陈没有我这份好兴致,他急于找准方向。走进一个正冒着饮烟的由木桩围成的院落,铁丝上晾晒的衣物早已成了硬硬的冰块,在门口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声,使劲推开门,见不到人,走了进去,里面响起了劈劈啪啪的火烧柴禾的声音。最里间,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问清了道路再次出行。按刚才那人的说法,应先走到黑龙江边,再沿江往前走,可我俩走了一段,发现前面是一处低陷的小林子,林中积雪很厚,看不到什么路,由于不知深浅,怕陷入雪窝,所以不敢下去,只好折回原路,前行一阵,方向感比我强的老陈突然嘀咕道:“是往右呢,还是往左?”“往右吧!”其实我的方向一向糟得一蹋糊涂,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冒出这样一句。老陈居然认可了我的方向,于是我们便茫然地转向右行。我一向喜欢单独出行,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到处都可以碰到人,所以只要自己不吝啬自己的嘴巴,迷路大概是不可能的。今天,我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因为在这个白茫茫的天地里根本找不到人可以问。想走捷径——坐车,更是不可能,连影子都看不到呢!一路上,老陈不断向我谈着自己的感受以及以往的经历,我多数时候只是“嗯,嗯”地作答,并不多加回应,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冷得嘴唇僵硬,实在说不出话。如果是在室内,我一定会和他聊个痛快,因为难得碰到这么合得来的同伴,但现在我实在没有这份闲情逸致,有时只顾想着冷和疼,连他讲的什么也没听清。路边有一片布满“馒头”的雪地,仔细一看,原来底下是一些蓬松的灌木,被雪一盖,高高低低,个个精致,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感觉自己有些像是《雪山飞狐》中进山寻宝的人,同样是无边的雪境,同样是步履维艰,只有脚踩积雪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无聊地与我们做伴,那声响早已不再悦耳动听。再往前便是丛林了,我们都感到走错了,但又不甘心,决定再走一段再说。走进树林,发现前方不远处似有房屋,又兴奋起来。 不远处,两名军人正在扫雪,穿着厚厚的军大衣,他们好奇地看着这两位天外来客,同时保持着一种警惕。这就是中国最北的边防大队,大门前,披着积雪的北陲哨兵凝固着笑容,脸上尽现的是无比的刚毅。 向军人问清了道路,前往北极哨所,却误拐入漫漫雪海,找不到出路。我好奇心重,尽往深雪里踩,想用自己的双腿测量一下雪的深度,任松软的积雪轻松漫过膝盖。老陈一再提醒我,不要让自己的裤管和鞋里进雪,否则雪一化将冷若冰窟。一阵限难的跋涉后,发现了一片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墓地(土葬),老陈对此居然也很感兴趣,我不大以为然,因为这种丧葬方式在我的家乡极为普便。 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冤枉路后重又找着方向,接着进行未完的“事业”,而我的裤腿、鞋袜均已打湿,腿也又开始刺疼,脸颊疼痛难当,帽尾不知该不该护住口鼻,不护冷得难受,护住吧,凝成的冰渣又会蹭得脸更疼,同样由于呼出的气流的影响,镜片上总是结着厚厚的霜,使人无法看清前面的路,开始时我还把它取下来擦擦,到后来冷得实在不想动它了,只好像一个盲人般地摸索着前行。路似乎总也走不完,目标总也望不到,双脚已是机械地前行,跌跌撞撞,不能成形。 到了望江楼,二人下到黑龙江边,我的兴奋很快代替了寒冷。黑龙江如一位沉睡的公主般恬静,不再英雄,隐藏着激情。我执意要往江中心靠近,老陈提醒我,小心“陷阱”,有些犹豫,怕自己真的陷入江中。其实江水冻得非常结实,据说甚至可以过坦克呢!不过江倒是真的不能过,一旦被俄方以为是偷渡,那可就麻烦了。江面上除了不知有多厚的冰层,就是茫茫的积雪,只有隆起的冰柱还保留着浪的形状。不远处,俄方的村庄清晰可辨,只是看不到一个人,想是和这边一样,太冷的缘故。 终于到了哨所,高高耸立的了望塔执着而孤独,最北的哨所护卫着最北处的士兵,寻求着最基本的慰藉,我感到自己已和他们溶为一体了。很想亲自登上了望塔,观瞻一下守在同样严酷环境下的俄方人民和士兵,但守卫的士兵不让进,只能遗憾地在门口照了相便开始往回走。饥渴难当,真希望能有一辆马拉车,好把我们拉回旅馆,幸福地吃一碗热面条。但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切只能是奢望。冷极,困极,我的双眼早已被冻得冰凉,既合不拢,也难以张开,加上到处都是单调的白,双眼有些肿胀干疼,脑袋也不那么清醒,晕晕乎乎的,也是胀疼,鼻腔非常干涩,觉得呼吸有时都有点儿困难,开始烦躁不安,想想终年守在这里的人们,心中顿生敬意。 脸部早已超过了它应有的负荷,一丝微弱的风也可刺得它苦不堪言。我们开始背朝风倒着往回走,根本不用担心撞上什么,路上只偶尔有几堆露出雪面的干硬的牛粪,没有车,没有人……二人步子都有些散乱。 老陈兴致正浓,没打算休息,准备接着去神州北极碑和最北一家,我冷得受不住了,提议先找个地方暖和暖和吃顿饭,于是开始快步向前。回到村边,找到一处房屋较集中处,心中一阵欣喜,但很快又失望起来,这些房子大多没有人(很多饭店、饭庄都只在夏季旅游旺季营业),有人的也不是饭馆。我真的走不动了,真想就地躺下。咬着牙继续前行。老陈发现路边有一岔道,也可下到江边,便兴奋地往下走,我只好跟着。上来时,我的脚底却突然抽筋,疼得我龇牙咧嘴,但却毫无办法。这里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根本看不到地面,脚始终无法脱离冷的环境,难以得到缓解。我根本不敢动,稍一动弹筋便抽得更加厉害,只有蹭着地往前移。生平没有如此地艰难过。 终于找到一处给做饭的地方,忙不迭地奔过去,任哗哗响的羽绒服和被我一向当作宝贝的相机上凝满水珠和霜花。热气扑面而来,说不清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暖了一会儿,又吃了热面条,感觉刚才快要死去的自己又复活了,只是脸又开始发痒,觉得全身上下,只有脸部最可怜,犹如一块正在被锤炼的铁块,一会儿被烧得通红,一会儿又被浸入冰水中冷却。这里的房内均有十七八度,甚至二十度,而室外却是零下三十多度,而我们这两天却在区别这么大的环境中频繁进出,巨大的温差使它变得格外脆弱。双腿依然剧痛,脚心不再抽筋,却仍在微微跳动,随时准备着恢复“复发”的状态。谢过房主,出得门来,一鼓作气,前往神州北极碑。碑紧临江边,碑前立着几尊冰雕,晶莹透亮,上书几个红色的大字“神州北极”,并无人来,很有些北极的韵味。再往前行,遇到一位长须老人,由于呼出的热气遇到极冷的环境,老人的胡须上结满了冰渣及霜花,眉毛上亦是,像一位圣诞老人,正缩着身子顶风而行。觉得挺滑稽,二人都想笑,但出于对老人的尊重,忍住了,并向他打听最北一家怎么走。问清了方向,告别了老人,待老人走远后,终于忍不住了,二人哈哈大笑。事后想想,对老人挺没礼貌的。到了最北一家,刚准备参观,一条凶狠的大狼狗跑了出来,吓了我一跳,我生来怕狗,虽没被狗咬过,但儿时上学,路过村口,总被狗追。主人很快出来,唤回了狗,并不介意我们参观。这里的人都很大方,在途中随意敲开一家,主人都会热情地邀你进屋暖暖身子。主人在建房时并未意识到自己居然加入了“最”的行列,但陆续前来参观的游客却并未使他们厌烦,他们保持着最大程度的宽容和耐心。 虽然才下午三点多,但太阳早已开始落山,天边只是浑黄,我急于返回旅店好好舒缓一下筋骨,老陈却要去找寻最北的地磁台,对这些我不懂,也不是很有兴趣,这当然是我的孤漏寡闻。去过之后才感到没有白来,但我的脚却明显又开始不听使唤,脚心又开始抽搐。 带着一身的疲惫,走在返回的路上,没有心情欣赏落日,只是想不到在这么冷的环境里,自己居然能在室外坚持呆一天,虽然艰苦,但却是挺过来了,有些不能相信。当然多亏了老陈,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下榻地,脸颊红得吓人,暖了一会儿,又烫得难受,又开始了痒痛重逢的热闹,双腿着实吃够了没穿棉裤的苦,痛得无以复加。明天就要离开了,有些不舍,但实在无力再出去欣赏夜景。由于全身过于疼痛,虽极困乏,却很久都无法入睡,只在床上翻来覆去,忍受着煎熬。 凌晨五点半的车,对于这里来说,还是深夜,出了旅店,在路边边等大客边独自享用着我的漠河。再一次仰望夜空,重温那美妙的神话。天依然是那透人的蓝,周围依然是那醉人的苍茫,我是黑白相片中那匹冷峻的狼。低矮的木屋、厚重的积雪、辽阔的莽原、深沉的森林、亮蓝的夜空、昏黄柔白的星光月光,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生命中匆匆的过客,我终是要去了,心中顿生出些许凄凉的情绪。 这趟车,除了我们两个,另外仅有一人,司机有些犹豫,不想发车。很是担心,这可是年前最后一趟车了,坐不上,便有好多天要在这里呆着了,不是不想呆,只是这几天身体已被这里的气候“摧残”得够呛,怕是再也顶不住了,而且接下来的行程也将被打乱。 终于还是发车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司机不顾路面硬、厚的冰雪,把车开得极快,真怕车子一下子翻了。8点10分便到了,一时不敢相信。一下车便感到明显得不对劲,体温似乎一下子消失殆尽,浑身无一处不是刺疼冰凉,鼻黏膜甚为干涩,呼吸不畅,衣服好像不起任何作用,冷空气直往里灌。“今天,怎么回事?”我喘着粗气问到,并为自己看不到漠河宾馆而着急,因为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呆在室外,这哪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温度。“今天大概是四十多度。”老陈学会了漠河人的表达方式。这里一个冬天都没有零上的温度,因此报温度时,都把零下二字给省了。漠河,你是在留我吗?不然为何要给我烙下这么深的记忆? 不敢出门,两个人在漠河宾馆无聊地靠打牌消磨时间,服务员热情地用瓜子、糖果招待我们。到了候车室,看不到一个人,想买票也不行。夜晚渐渐来临,列车来了。 登上列车,看着裹挟着暮色的漠河慢慢退去,心中无法平静。车上没有几个人,我清楚地记得,今天是大年三十,一个阖家欢聚的日子,而我,远在漠河,远在一趟发自漠河的与我同样孤独的列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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