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龙门散记
“龙门”与隋炀帝河南洛阳龙门石窟,与山西云冈石窟、甘肃敦煌莫高窟齐名于世。看香山与龙门山东西对峙,伊水于山间北流,远望犹如一天然门阙,故史称“伊阙”。汉时已有“龙门”之称,广泛流传则始于隋。隋炀帝即位后,总觉坐镇长安不易控制全国,念洛阳为“天地之所合,阴阳之所和”,可“控以三河,固以四塞”,且水陆相通,便起迁都之意。于是,率千乘万骑,浩浩荡荡,出发长安,亲临洛阳,登邙山以察地形。当南望伊阙,一喜:“此非龙门耶?自古何不建都于此?”身旁大臣唯恐奉承不及:“自古非不知,以俟陛下。”想隋炀帝一定洋洋得意,大臣这一掌拍的是时候,也是火候。既然金口一开,“伊阙”从此便正式改作“龙门”。一言九鼎,吐唾沫是钉,谁让人家是皇帝呢?百姓说得再好,也是耳旁风!卢舍那与临时抱佛脚龙门石窟开凿于北魏太和年间,至宋代,前后历经四百余年。伊水两岸长达一公里的崖壁上,共有窟龛二千余个,佛像十万余尊,碑文题记三千余品,佛塔四十余座。最大佛像高达十七点一四米,最小仅有二厘米。因来去匆匆,最小的我没有仔细寻找,最大的却一眼就看到了,在奉先寺。本是洞窟,却也称寺。其实,与一般庙宇没什么区别,都是佛徒僧侣礼佛和修行之所。奉先寺,即奉祀先祖之意。东西深约四十米,南北宽约三十六米。“大唐高宗天皇大帝之所建”,历时十五年,“皇后武氏助脂粉钱二万贯”。其造像布局为: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二天王、二力士及两位供养人。主佛卢舍那,为全窟佛像登峰造极之作,其头高便有四米,耳长一点九米,如果站在鼻子底下,看不出是佛像,简直象山,无法同时看到两只眼。按佛教说法,佛有三身:法身,佛本来之身;报身,经修习而获得“佛果”之身;应身,佛为“超度众生”而显现之身。卢舍那即为报身佛。我有一九七三年版的《龙门石窟》,从中看出,那时参观游览的人很少,奉先寺内不过七八人而已,绝没有现在的摩肩接踵,也没有护栏,可以看,可以随手抚摸。卢舍那佛像头部没人抚摸,够不着。大概风化所致,左脸竟有一道裂缝,险些劈裂下来,而且,满身斑驳与沧桑了。几时所修复?面容丰满秀丽,双目宁静含蓄,嘴角微露笑意。有人研究,认为卢舍那为武则天化身,并用明代画家所画武则天像对比,雅丽端庄,方额广颐,极其相象。有道理,人家赞助了,谁凭白无故捐赠两万贯钱?武则天是皇后,是皇帝,唯我独尊,卢舍那佛像于龙门石窟,自然也空前绝后,无可比拟了。这尊巨佛,当初应全身贴金,如像龛所记:“佛身通光”,某些部位曾发现残留的金片,便是明证。如此金碧辉煌,光彩照人,当年雕凿完后,不会仅有这般的崖棚,避雨不避风,是否有相应的屋舍般建筑?如现在佛头旁一排排竖孔,莫非是支架孔么?一种随意的直觉猜测。卢舍那两旁,弟子迦叶年迈而严谨持重,阿难年幼而睿敏虔诚;菩萨文殊、普贤头戴宝冠,身佩璎珞,薄衣贴体,衣裙飘举,大有唐代画家吴道子“吴带当风”的笔势;护法天王身著甲胄,手托宝塔,脚踏地鬼,严肃威武;金刚力士蹙眉怒目,赤膊袒胸,筋肌突起,刚强暴烈。据此,又有人将卢舍那佛视作帝王,二菩萨为嫔妃,二弟子好比文臣,天王、力士当是武将了。《资治通鉴》记载,唐肃宗“于三殿置道场,以宫人为佛菩萨,武士为金刚神王,召大臣膜拜围绕”,可见一斑。其实,寺庙自有寺庙格局,这些雕像,与今日寺庙塑像比,大致相似,只是雕于石窟,没有一进进斗拱飞檐的殿宇罢了。细观天王、力士脚脖处,乌黑油亮,原来游人至此往往俯身一摸,大概这就叫“抱佛脚”吧。“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恐怕佛“弗福也”。梅兰芳演洛神模仿观音万佛洞,因洞内南北两壁刻有一万五千尊小佛而得名。主佛阿弥陀佛,结跏趺坐于莲花须弥座上,一手抚膝,一手斜举胸前,这种手势为说法印,表示佛在说法。立佛上方雕有五十四枝莲花,每枝莲花上坐一菩萨,造型别致,姿态生动,富于变化,独具匠心。另外,南北壁基雕有伎乐人,乐伎手执乐器,或吹奏笙笛,或击打鼓钹,或拨弄琴瑟,仿佛演奏出优美旋律;舞伎舒展腰肢,衣带飞扬,体态轻盈,婀娜多姿,伴着优美旋律翩翩起舞。此窟凿于“大唐永隆元年”,“沙门智远奉为天皇天后太子诸王敬造”,所以,这伎乐人应是唐朝宫廷伎乐队了。龙门石窟是佛教石刻艺术,然而古代雕刻家们却敢于突破宗教“仪轨”束缚,以现实生活为源泉,创造了许多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洞外南壁有一观音像龛,观世音菩萨高近一米,立于龛上,面容丰盈圆润,神情文静祥和,满身珠光宝气,体态动静自然,左手拎净瓶,右手扬拂尘,为龙门唐代菩萨造像杰作,一代艺术大师梅兰芳,编演京剧《洛神》表现的是曹植朝谒皇兄曹丕,丕赐以玉镂金带枕,归途宿于洛川驿中,夜有神女示梦,自称为宓妃,嘱明日赴洛川一会。植如约前往,果有汉滨游女、湘水神妃引他至洛川,与宓妃相会,宓妃乃告植与之有前缘。梅兰芳毕生追求艺术的最高境界,用自己的表演创作出大量善良、温柔、华贵典雅且具有正义感的古代妇女形象,而对饰演的洛神总觉不尽人意。这天,梅先生游览龙门石窟,当看到这尊观世音菩萨时,那极富美感的体态,先生眼光骤然一亮,神思豁然开朗。艺术本来就是相通的。于是,先生借鉴观音形象,扮演洛神中,配以拂尘舞,使观众耳目一新,演出大获成功。这拂尘舞,同羽舞、绸舞、盘舞、镰舞、剑舞、袖舞等一起,成为梅派艺术中歌舞并重的一部分,成为京剧舞台上的一种经典。梅先生在天之灵,也会感激龙门,感激这尊观世音的。观世音菩萨再美,也有美中不足,半个面部没了。虽说龙门石窟自北魏算起,一千五百余年了,自然风化严重,但看观音面部,绝非自然力所为,当是人为!四顾洞内,四尊佛像无头!想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美国人普爱伦勾结民族败类岳彬,将宾阳洞最精美的优秀作品帝后礼佛二图盗往美国,现堂而皇之地陈列于纽约艺术博物馆。仅举一例,那时,龙门石窟惨遭大肆盗劫,竟留下八百余处盗迹!致使完整者已不多见。龙门之耻辱,中国之耻辱!记得二十世纪初年,敦煌莫高窟王道士,把难以数计的国宝,为了可怜的一点小钱,拱手送给外国“冒险家”、“探宝者”!时至今日,仍有大量文物被盗往国外,竟屡禁不绝!中华五千年文明古国,遗存再丰富,怎禁得这般盗掠,只怕有一天,“五千年文明”成了一语虚词,而要看实物要研究,则要央求外国人了,但愿这是危言耸听!“龙门”与隋炀帝河南洛阳龙门石窟,与山西云冈石窟、甘肃敦煌莫高窟齐名于世。看香山与龙门山东西对峙,伊水于山间北流,远望犹如一天然门阙,故史称“伊阙”。汉时已有“龙门”之称,广泛流传则始于隋。隋炀帝即位后,总觉坐镇长安不易控制全国,念洛阳为“天地之所合,阴阳之所和”,可“控以三河,固以四塞”,且水陆相通,便起迁都之意。于是,率千乘万骑,浩浩荡荡,出发长安,亲临洛阳,登邙山以察地形。当南望伊阙,一喜:“此非龙门耶?自古何不建都于此?”身旁大臣唯恐奉承不及:“自古非不知,以俟陛下。”想隋炀帝一定洋洋得意,大臣这一掌拍的是时候,也是火候。既然金口一开,“伊阙”从此便正式改作“龙门”。一言九鼎,吐唾沫是钉,谁让人家是皇帝呢?百姓说得再好,也是耳旁风!卢舍那与临时抱佛脚龙门石窟开凿于北魏太和年间,至宋代,前后历经四百余年。伊水两岸长达一公里的崖壁上,共有窟龛二千余个,佛像十万余尊,碑文题记三千余品,佛塔四十余座。最大佛像高达十七点一四米,最小仅有二厘米。因来去匆匆,最小的我没有仔细寻找,最大的却一眼就看到了,在奉先寺。本是洞窟,却也称寺。其实,与一般庙宇没什么区别,都是佛徒僧侣礼佛和修行之所。奉先寺,即奉祀先祖之意。东西深约四十米,南北宽约三十六米。“大唐高宗天皇大帝之所建”,历时十五年,“皇后武氏助脂粉钱二万贯”。其造像布局为: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二天王、二力士及两位供养人。主佛卢舍那,为全窟佛像登峰造极之作,其头高便有四米,耳长一点九米,如果站在鼻子底下,看不出是佛像,简直象山,无法同时看到两只眼。按佛教说法,佛有三身:法身,佛本来之身;报身,经修习而获得“佛果”之身;应身,佛为“超度众生”而显现之身。卢舍那即为报身佛。我有一九七三年版的《龙门石窟》,从中看出,那时参观游览的人很少,奉先寺内不过七八人而已,绝没有现在的摩肩接踵,也没有护栏,可以看,可以随手抚摸。卢舍那佛像头部没人抚摸,够不着。大概风化所致,左脸竟有一道裂缝,险些劈裂下来,而且,满身斑驳与沧桑了。几时所修复?面容丰满秀丽,双目宁静含蓄,嘴角微露笑意。有人研究,认为卢舍那为武则天化身,并用明代画家所画武则天像对比,雅丽端庄,方额广颐,极其相象。有道理,人家赞助了,谁凭白无故捐赠两万贯钱?武则天是皇后,是皇帝,唯我独尊,卢舍那佛像于龙门石窟,自然也空前绝后,无可比拟了。这尊巨佛,当初应全身贴金,如像龛所记:“佛身通光”,某些部位曾发现残留的金片,便是明证。如此金碧辉煌,光彩照人,当年雕凿完后,不会仅有这般的崖棚,避雨不避风,是否有相应的屋舍般建筑?如现在佛头旁一排排竖孔,莫非是支架孔么?一种随意的直觉猜测。卢舍那两旁,弟子迦叶年迈而严谨持重,阿难年幼而睿敏虔诚;菩萨文殊、普贤头戴宝冠,身佩璎珞,薄衣贴体,衣裙飘举,大有唐代画家吴道子“吴带当风”的笔势;护法天王身著甲胄,手托宝塔,脚踏地鬼,严肃威武;金刚力士蹙眉怒目,赤膊袒胸,筋肌突起,刚强暴烈。据此,又有人将卢舍那佛视作帝王,二菩萨为嫔妃,二弟子好比文臣,天王、力士当是武将了。《资治通鉴》记载,唐肃宗“于三殿置道场,以宫人为佛菩萨,武士为金刚神王,召大臣膜拜围绕”,可见一斑。其实,寺庙自有寺庙格局,这些雕像,与今日寺庙塑像比,大致相似,只是雕于石窟,没有一进进斗拱飞檐的殿宇罢了。细观天王、力士脚脖处,乌黑油亮,原来游人至此往往俯身一摸,大概这就叫“抱佛脚”吧。“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恐怕佛“弗福也”。梅兰芳演洛神模仿观音万佛洞,因洞内南北两壁刻有一万五千尊小佛而得名。主佛阿弥陀佛,结跏趺坐于莲花须弥座上,一手抚膝,一手斜举胸前,这种手势为说法印,表示佛在说法。立佛上方雕有五十四枝莲花,每枝莲花上坐一菩萨,造型别致,姿态生动,富于变化,独具匠心。另外,南北壁基雕有伎乐人,乐伎手执乐器,或吹奏笙笛,或击打鼓钹,或拨弄琴瑟,仿佛演奏出优美旋律;舞伎舒展腰肢,衣带飞扬,体态轻盈,婀娜多姿,伴着优美旋律翩翩起舞。此窟凿于“大唐永隆元年”,“沙门智远奉为天皇天后太子诸王敬造”,所以,这伎乐人应是唐朝宫廷伎乐队了。龙门石窟是佛教石刻艺术,然而古代雕刻家们却敢于突破宗教“仪轨”束缚,以现实生活为源泉,创造了许多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洞外南壁有一观音像龛,观世音菩萨高近一米,立于龛上,面容丰盈圆润,神情文静祥和,满身珠光宝气,体态动静自然,左手拎净瓶,右手扬拂尘,为龙门唐代菩萨造像杰作,一代艺术大师梅兰芳,编演京剧《洛神》表现的是曹植朝谒皇兄曹丕,丕赐以玉镂金带枕,归途宿于洛川驿中,夜有神女示梦,自称为宓妃,嘱明日赴洛川一会。植如约前往,果有汉滨游女、湘水神妃引他至洛川,与宓妃相会,宓妃乃告植与之有前缘。梅兰芳毕生追求艺术的最高境界,用自己的表演创作出大量善良、温柔、华贵典雅且具有正义感的古代妇女形象,而对饰演的洛神总觉不尽人意。这天,梅先生游览龙门石窟,当看到这尊观世音菩萨时,那极富美感的体态,先生眼光骤然一亮,神思豁然开朗。艺术本来就是相通的。于是,先生借鉴观音形象,扮演洛神中,配以拂尘舞,使观众耳目一新,演出大获成功。这拂尘舞,同羽舞、绸舞、盘舞、镰舞、剑舞、袖舞等一起,成为梅派艺术中歌舞并重的一部分,成为京剧舞台上的一种经典。梅先生在天之灵,也会感激龙门,感激这尊观世音的。观世音菩萨再美,也有美中不足,半个面部没了。虽说龙门石窟自北魏算起,一千五百余年了,自然风化严重,但看观音面部,绝非自然力所为,当是人为!四顾洞内,四尊佛像无头!想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美国人普爱伦勾结民族败类岳彬,将宾阳洞最精美的优秀作品帝后礼佛二图盗往美国,现堂而皇之地陈列于纽约艺术博物馆。仅举一例,那时,龙门石窟惨遭大肆盗劫,竟留下八百余处盗迹!致使完整者已不多见。龙门之耻辱,中国之耻辱!记得二十世纪初年,敦煌莫高窟王道士,把难以数计的国宝,为了可怜的一点小钱,拱手送给外国“冒险家”、“探宝者”!时至今日,仍有大量文物被盗往国外,竟屡禁不绝!中华五千年文明古国,遗存再丰富,怎禁得这般盗掠,只怕有一天,“五千年文明”成了一语虚词,而要看实物要研究,则要央求外国人了,但愿这是危言耸听!“魏碑”精品在龙门北魏孝文帝拓跋宏由平城(今山西大同市)迁都洛阳,不久即开凿龙门石窟,雕佛像,刻题记,开创了龙门石窟这一文化胜地。在二千余个窟龛中,北魏造像约占三分之一,一般都面轮清瘦,胸部平直,体态平稳,衣纹规则;明显不同于唐代造像风格:面相饱满,胸部隆起,肢体匀称,富有动态美,衣纹流畅。洞窟三千余品碑刻题记,使龙门不仅成为石镌佛场,更成为一座古代碑林,不但记录了发愿人之愿,而且可证史与补史之缺。这些造像铭记,基本是魏碑体和唐楷,对研究我国古代书体演变,无疑具有重要价值。久负盛名的《龙门二十品》就是其中精品,全为北魏之作,堪称北魏书法艺术精粹,故“魏碑体”又有“龙门体”之称。康有为评述:“龙门造像,自为一体,意像相近,皆雄俊伟茂,极意发宕,方笔之极轨。”《龙门二十品》,古阳洞竟有十九品之多!古阳洞,龙门石窟开凿最早、规模宏大的一个洞窟,北魏王室、贵族造像最集中的一个洞窟。而《始平公造像记》,向来列为龙门诸品之首,为比丘慧成追念亡父始平公,供奉佛龛所作的题记。孟达文,朱义章书,既然二人不见史传,当为民间书法家了。民间书法不民间,字体端庄,结构严谨,笔画方整峻快,代表了北魏书法的典型风格。如果二人当年有知,怎么也会另勒一石,述说生平,既使在世不显,也身后扬名了。康有为进而曾感言:“遍临诸品,终于《始平公》,极意疏荡,骨格成,体形定,得其形雄力厚,一生无靡弱之病。”临摹《始平公》,可免一生书法“靡弱”,真乃书家终南捷径。总之,以《龙门二十品》所代表的魏碑体,字形端正大方,气势刚健质朴,结体用笔于隶、楷之间,开一代书风,数百年来一直为书家所称道。不独魏碑,还有西山依崖镌刻的《伊阙佛龛之碑》,唐太宗第四子魏王泰,为故世母亲文德皇后所做功德造像的一篇发愿文,因褚遂良所书,又名“褚遂良碑”。褚遂良,官居谏议大夫,兼知起居事,深受太宗器重,甚至在太宗卧病不起,同名臣长孙无忌一起被太宗召入卧室病榻旁托孤。褚遂良博涉经史,工于隶楷,其书法继承王羲之传统,外柔内刚,笔致圆通,与欧阳询、虞世南、薛稷并称“初唐四家”。《伊阙佛龛之碑》,是我国现存最大的褚体碑,是其传世墨迹之一。在纸张尚不普及,印刷尚未发明,很多真迹就是通过刻石而传播后世。记得嵩山少林寺内,李世民名字,就镌于碑上,使我们至今仍可一睹太宗亲笔签名,尽管镌刻中,不可能没有一点走样,毕竟刻刀与石不同于笔纸,可随心所欲,书写自如。一切都是石头其实,这里的一切,都是石头。原本是山,浑浑沌沌的山,分列伊水两岸。拓跋氏统一北部中国,建都平城,便使“京邑四方建立图像,乃令沙门敷导民俗”,而僧人也联系实际,宣称帝王即“当今如来”,拜天子即礼敬如来。当时僧徒按北魏帝王身材面貌制作佛像,“令如帝身”,甚至身上的黑痣也不遗漏。故此方有大同云冈石窟的昙曜五窟,即为五个北魏帝王所开凿。当迁都洛阳,大规模开凿石窟寺便随之转移至伊阙龙门。雕造者除皇室、显贵,也有民间商会、平民百姓,以及国外僧徒之作,为故去先人做功德,给世人精神以寄托。面对悬崖峭壁,或许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匠,而今天我们绝对应该称之为雕刻艺术家,手执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锤头铁钎,一锤锤,一钎钎,一声声叮当,一串串火星,一抹抹石沫,一下在两山间忙碌了四百余年。伊水滔滔滚滚流日月,倒映了这一切。山是幸运的。从第一锤下去,龙门就注定要永垂史册,驰名世界,当初的匠人,或者意识不到自身的价值,只管默默地雕凿,也许由青丝雕成了白发,甚至最终付出了生命,为这无情感的浑浑沌沌的石头,注入了心血,使之获得永远的艺术生命,值得!不然,这山,至多生一些水果,长一些五谷,给生活于山间的人,一点温饱而已。我从山前走过,指着:什么山?同行者大概没有谁说得出,在中国北方,这实在不是显山不露水的寻常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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