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水墨画的混搭古镇
在西塘的廊棚和巷道间穿行,越往深处走,心中越发诧异。这不是我想象中的水墨西塘。眼前的它,是明亮的,温暖的,棉质的,柔软的,它是一种橘红的色彩。
是一种陌生却充满诱惑力的慵懒生活。在这一平方公里的古镇上,一两年间已生长出400多家客栈,机会每一间,都兼具着茶馆和咖啡吧的功能。
有软软的沙发和看得到河道的窗子,你随时都可以停下来喝杯热巧克力,和老板老板娘漫无边际的吹一整天的牛,再去酒吧街上对饮到午夜。
西塘人对家乡的描述是:生活着的千年古镇。它不是景区,它是生活。在这里,巨大的阿拉斯加猎犬在河边散步,和中华田园犬相安无事的擦肩而过,一部老熟人的样子。
胖猫在屋檐上睡的睁不开眼,摄影师的长镜头伸过去,几乎是抵住它的鼻子拍照,它都懒得转一下脸。有人说,西塘越来越像丽江,在这儿的人们都沾惹了悠闲和懒散。
因为悠闲和懒散,美好的日子就显得更美好,漫长的日子就显得更漫长。几乎在镇上遇到的所有当地人都会告诉我们,这个时节,是一年中最淡的。
更何况,还是个星期三。而我们看到的,却是人挤人,散客的数量远多于团队,学生和小白领模样的年轻人又是散客的主流。这一天,巧克力客栈位于塘东街巷子深处的三间客房,有一间住了客人。
而另一处位于狮子桥的独院客房,则在几天前被一个女孩长租下来,每天的租金谈到200元,客人一住就是三个月,这样一笔租金,便是近2万。是什么样的房客,可以这样长时间地停留在这里?
在西塘,有很多这样奇怪的“过客”,他们散布在这400多家民间客栈里。人们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到西塘要做些什么,见多了,也就失去了好奇心,不去打听缘由。
而那些客人,就这么气定神闲地住着。又比如就在我们去的前一晚,另一位租客到他们的“缘来缘在”咖啡馆来,选个角落坐着,一句话不说,只听他们聊天。
他不离开,他们也就不打烊,只管自家人一路聊下去。一直到凌晨两点,客人站起来说,你们要休息了吧,我也回去了。巧克力一家子也猜测过,这些客人甘愿沉没在小镇单调的日常生活里,到底是为什么?最浪漫的一种想法:是为了疗伤吧?
当然,也有些人,像巧克力夫妻俩这样,来了,住了,然后就盘下一家店面,自己做了老板。和传说中丽江或者拉萨的故事很雷同,总是有身家不错的都市白领前来,来了便不走,抛弃城中琐事,来这里开家咖啡店或者小酒吧。过上一两年,腻了,才挪窝,这一走,又不知去了哪里。
在西塘,“缘来缘在”好像一个句号,落在段落的尽头。白天,闲逛到古镇边缘的卧龙桥,游客已经很少。当地朋友说,很快,码头会开在这里,到时就要热闹了。
桥的东边,开着一间小咖啡馆,有位姑娘带着只小狗站在门口,笑靥如花地招呼:进来坐坐吧。小狗是只英俊的中华田园犬,额头上的斑点犹如一枚铜钱,姑娘管它叫铜板。
这家咖啡馆在西塘不算小。进门,是一个开放式的大间。一位光头小伙坐在朝门的位置,隔着玻璃晒太阳,笔记本上放着电影。北面的阳台外,是一片池塘,水葫芦密密麻麻铺满水面。
隔着池塘,是农舍和农田。女孩说,她哥哥是这家店的老板,在池塘对面地里种菜呢。晚上十点,离开喧嚣的酒吧街,沿着河畔缓行。不知不觉又走到“缘来缘在”。
门虚掩着,灯光通明。落地玻璃窗,能看到屋里的人围坐桌旁,玩三缺一的麻将。我们走近敲门,铜板已经倏一下站起来凑到门口,一个男人也立刻站起来,拿开挡门用的凳子,开了门,这位便是老板巧克力先生。
巧克力早年在非洲打过工,回来后自己开始创业,做的是与进出口贸易沾边的生意,后来他娶了个杭州姑娘,两人常年生活在上海,每天打交道最多的还是数字。
定期随夫人回杭州娘家小住两天,算是最大的休息了。今年四月,他跟老婆第一次来西塘玩。24小时内,他们决定搬到这里来。说做就做,再来时,已无暇玩乐,找地选房,能买的买,该租的租,先后在卧龙桥、塘东街和北栅开出了咖啡馆、小客栈和饭店。两个月后你若来,兴许还能光顾他在塘东街的新酒吧。
除了这些店铺,巧克力还租下了不少闲置的老房子,等着把它盘活。其实目前他手上的这些店铺,拿到手时也都是几乎废弃的老屋,拗成现在的造型,租金已经翻了好几倍。这是巧克力最得意的。
相比周遭,巧克力先生颇有些大手笔。与大多数留下来,开小店晒太阳的文艺青年们不一样,这位巧克力肤色的温州小伙子,压根儿不懂文艺是怎么回事儿,口中念的全是生意经。
为什么是西塘?赚钱当然是撇不开的,但赚钱之余,又能优哉游哉地睡到自然醒,下地种田,给朋友和客人烧大锅饭吃,何乐而不为呢?小时候有过想开餐厅的梦想,落进现实,就成了这家人民公社食堂。
白墙上画着毛主席头像,梁间挂满云南玉米,灶台边随处摆着的锄头……所谓大锅饭,是往一口大铁锅里扔上七八样荤素主料,焖些时辰,满街飘香,配上老板亲自做的粗粮馒头,让路过并吃上一口的文艺青年们高兴得忘了北。
而今,夫妇俩和表妹隔三岔五待在这里。闲的时候睡到自然醒,晒晒太阳,结交些过路的奇人异士,刚租的几分地则试着多种些蔬菜,每天下厨烧几个小菜,温一壶自家特制的“人民公社特供酒”,再美不过。
咖啡馆不是每天开门,人民公社食堂也不是顿顿接客,巧克力说,没事没事,来前打个电话就成,保准给你开门。赵队长抽两块钱一包的香烟,穿几十块钱一件的棉袄,骑上万块一辆的自行车。
入夜,我们就着热茶聊到兴头上,赵队长裹着军绿老棉袄,猫着身子,挟着一团寒气进来。江南古镇的十一月,昼夜温差很大,所以每天在塘东街的酒吧唱完歌,赵队长会直接来巧克力的咖啡馆,泡壶热茶或干脆开瓶二窝头,弹着吉他自唱几曲给大家听。
赵队长生长在四川绵阳,后来在拉萨短期当过中学老师,然后就是酒吧歌手,和人合开一家小酒吧。要不是经不起朋友的求,他恐怕还不知道。
江南有个叫西塘的老镇,有一条开满酒吧的街,还有各式各样像他这样来自五湖四海的歌手。经过,留步,唱个一年半载再挪窝。听说我们从杭州来,赵队长“噢”了一声说:前几天刚去过。
话说那天,赵队长起了个大早,见天色大好,丢下句:我骑车去了。然后一整天不见人影。傍晚,见他从镇口回来,朋友问他去哪了,他说:去杭州了,吃了顿中饭就回来了。
后来,只要赵队长骑着自行车又要出行,大伙儿都会三三两两地托他带点东西回来。赵队长为什么叫赵队长,他装作腼腆就是不说,只回答一句:我爹说了,做人要矜持。
可你要问他:这之前你都干了些啥?那才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年方二十八,连说带唱,可以跟你唠上几天几夜。最初,摇滚歌手是物理老师。多么有悬念的开头啊。
话说当年赵队长在成都大学毕业,申请支教,连人带户口都到了拉萨,正儿八经地做起了中学物理老师,书也教得不错。班上的物理成绩不是数一就是数二。赵队长白天安耽陪学生们玩应试技巧,晚上就跑到酒吧撒欢,唱兼创作。
本来日子过得蛮好,有一天,听到学生们唱《两只蝴蝶》唱得津津有味,赵队长不乐意了,转头在黑板上写下五个大字:中国摇滚史。愣是把一堂自习课上成了历史不历史音乐不音乐的摇滚课,引来其他班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围在教室外旁听。
为这事儿,赵队长挨批评了。再之后,就辞职了,正式开始一个歌手的流浪之路。一晃几年,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在拉萨开了家酒吧,他说:“我们那儿还有个院子,比这边的大太多了,下次去,啥也别干,就坐着发呆,幸福死你。”
至今,赵队长还是不爱好安居乐业。居无定所地走走停停,才是他的路。每年有大半的时间,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不同的地方出现,丽江、大理、香格里拉,去哪里,要待多久?这可没个定数,要问就问心情吧。
一路上,收获了风景,也激发赵队长写了不少歌。西塘的那个夜晚,赵队长抱着吉他,给我们来了几首,或愤怒,或深情,其中一首是写给前女友的,他说,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歌名叫做《我们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
如果不是随口的一句“你家有房吗”,我想我只会在clouds一楼的小咖啡馆坐着,跟对面那个看起来像游客却是店小二的小姑娘一起,晒晒太阳偷偷菜。
我只能说,这家客栈实在是太mini了,mini到楼上楼下只有三个房间。幸好,数量不多,却精致清爽。二楼的阁楼房完全的丽江风格,木地板,低矮的双人床。
民族风的大披肩被用来当隔断、当桌垫,当床靠背,甚至是当空调布。紫色的墙,只挂了简单的线条画,却让人心生欢喜。这个房间旁边带一个mini的阳台,有mini的公园长凳、mini手绘墙和一扇上锁的mini小门。
留云阁算得上西塘古镇上最大的客栈了,这里老底子是西塘老字号源源绸布店及震泰昇杂货店。现在一侧的一楼门店还在经营,二楼的长廊把一条街的左右转角连在一起,形成了30个房间的大规模。
在check in的当口,打量这个挑高的大厅,老房子的石墙被重新打扮过,中庭还打造了一个小型的鱼池,上有小石桥,十来条花色锦鲤畅游其中。
因为房间数量不少,各个房间的布局和装饰大同小异,趋于标准化,也顺势成为商务客和团队客的首选。也有好处,出了门就是酒吧一条街,夜夜笙歌,推开窗便能感受西塘的精彩夜生活。
听说过有人包场一间咖啡馆用来求婚,但直接把它当成一种服务,把广告贴到店门口的,我第一次看见,就是在西塘。其实西塘几乎没有独立的咖啡馆,它总是和客栈融为一体。
无论门面大小,大多一楼是咖啡座,二楼是客房。除了上海、杭州、苏州人来过周末,平时也有不少嘉善县城里的人来喝喝下午茶。这里的咖啡大多做得没那么专业,他们贩卖的,是那种柔软时光。
无论是晴是雨,总有漂亮姑娘、温柔音乐在这里打转,看着,听着,像这样的深秋,再来一杯热巧克力,你还不溶化了么?塘东街的北段很安静,这边的酒文化博物馆处于闭馆状态,游客们就不太往这个方向来。
这条街上其实也多的是客栈与咖啡馆,而这里的门面更加小,一扇门加一扇小窗,就是这样的宽度,比如“懿”。主人把字做成店招,挂在门口。
后来我在网络上看到这家的简介,最有意思的是关于方位,有两个描述,一个是“老品芳河对岸”,嗯,隔着一条河,就是那家小有名气的食肆,另一个描述是:顾伯伯家的竹林旁。顾伯伯是哪位?你下次去可以打听一下。
最先吸引我们注意力的,是那两条阿富汗猎犬,主人说,这是捡来的流浪狗,我们都立刻问她在哪里捡到这个漏,流浪狗见多了,你见过流浪的阿富汗吗?这就叫做,缘分。
店里还有第三只宠物狗,是只小土狗。这三个家伙分别叫做百岁、小排、富贵,两只阿富汗和一只田园犬,这组合真给力,往店门口一站,太拉风了。
店主人是个上海女孩,翠翠,不是那种把热情都放脸上的店家,却动作轻缓,说话温柔。我们上楼的时候,她塞了单子给我们,说:先看着,我待会再上来。
等我们各自喝着咖啡聊上天的时候,她又烤了小点心来送给我们尝,放下,转身便走,嘴里说:“是椰蓉的,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不喜欢就不吃吧!”她随意地招呼道。
这里的咖啡相当不错,推荐越南咖啡和热巧克力。更推荐二楼的榻榻米,舒服不过躺着,我们去的时候是下午,阳光无限好,聊着聊着就想躺下来。
推开窗是自家的屋顶,一只胖猫就睡在那里,再过去一点儿是隔壁的小露台,正有一群客人在玩杀人游戏,大太阳底下,杀得个扑朔迷离,好不快意。
酒吧街伸了个懒腰苏醒过来。当音乐声混合着酒精,在古色古香的小桥流水间,肆意撩拨呼之欲出的情愫,没艳遇,是不道德的。酒吧都集中在塘东街的中段,不必像城里要等到那么晚。
大约在晚饭后,七点多,这里就热闹起来了,一直到午夜零点,若是周末,会到凌晨两三点才散去。每一家酒吧,都有驻唱歌手,水平参差不齐,但胜在年轻,都挺有激情,一曲beyond的《光辉岁月》终了,唱的人听的人都会热血沸腾。
不是卖火柴的小男孩,而是卖男孩的小火柴,千万别搞错了。从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到熊天平的《火柴天堂》,热衷收集火柴的“柴米”们一直被温暖着。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火柴盒也成了小资小文艺的标签了?或许就是从有了这家店开始的吧。丽江、阳朔、大理、凤凰……这些文艺青年必经的每一站,都能找到很多相同之处。
除了够闷骚,你还会发现,所到之处必能看到一家火柴店,门口挂着牌子:卖男孩的小火柴。凑巧还会碰上店里只重复播放一首歌《火柴天堂》,让每一个过路的由感伤到怀旧,最后非买一盒带走不可。
粗略估计,按主题分类的火柴盒不下百种。虽说现在火柴的用途相当有限,但进来之后,舍不得因此转身就走。从明星怀旧系列,到嬉皮士的经典系列。
再到主打设计风的搞怪系列,或者卡通插画的涂鸦系列,看得你眼花缭乱。在这里,唯一可能出现的难题就在于:难选。如果取舍不下,想一小盒一小盒组合着,没门儿!按规矩,只能按一个主题套系下单。
幕后操刀并推广这个品牌的团队号称来自香港,除了火柴,还有设计团队亲自设计并生产的布艺手机袋啦,袖章袖标什么的,清一色的怀旧系。虽然愤青的调调很足,但用来送人却温暖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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