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散记1木坑竹海
秋天,舒适得无耻,而又珍贵无咎。在徽州住了一阵子,过来的朋友都说,不想走了。住在宏村,间顾附近其他一些地方,沉迷于木雕和砚石,经常喝茶,毛峰猴魁什么的,回味犹甘——像来得太早的黎明、或来得太迟的春天——毕竟还是清苦,不可能甜得发腻,却让人感觉丰富细腻,枯索而圣洁。木坑离宏村约5公里,名为木坑实为竹坑,地势颇高,漫山遍野绿竹蔽空,有风来时能听到阵阵竹涛,动人心魄。《卧虎藏龙》中那一段经典的打斗场面便是在这里拍摄的。去木坑竹海两次,山路有一段较窄,同事的越野车夜里开进去比较惊险。第二次去时是白天,绿意醉人,狂拍了一些照片。张岱《岣嵝山房》中“苍松傲睨,蓊以杂木,冷绿万顷,人面俱失”,而此地刳松为竹,交交牙牙,皆为竹节,阳光下绿意蓊蓊郁郁,爽亮又繁华。 除了山路以外,竹林里不能踱步,密密匝匝在陡峭的斜坡上,长疯了的一片竹海,寂寞又喧嚣。一支竹可能代表气节,一片竹犬牙交错,却是海,醉人的便是这如许矛盾。想一个人在这海里静静地听,好像有什么东西滚了进去,死过多少次,又再活过来了。睁眼,竹林依旧是绿意,鲜亮得令人吃惊。木心先生写道:竹秀,竹秀,竹秀,竹秀,竹秀竹秀竹秀竹秀竹秀竹秀竹秀竹秀……他不能言,我亦不能。歪斜而连贯的两个字只是“竹”“秀”,愈写愈潦草... 先生没错,人真的是很笨。若有风,风也只能是“笨风”。 作为生命体最重要角色的绿,这竹海绿得超现实,它与人潮汹涌车流滚滚的都市生活遥遥相对,展现了另一种欲望。它轻轻悄悄地在体内引爆,坦率,天真,明亮,本身的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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