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有座城追寻柏林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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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秋天,我在德国慕尼黑出差。
我的德国同事提醒我,要想真正了解这个国度,仅仅混进啤酒节,喝一大樽黑啤,来两根巴伐利亚式的白香肠,是远远不够的,至少还需要了解德国的近代史。而最生动的近代史教材,除了那些恐怖的纳粹集中营,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柏林墙。
趁周末,我买了张去柏林的火车票,独自踏上了对那堵早已被推翻14年的高墙的探寻之旅。
勃兰登堡门
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说世界上有堵叫柏林的墙,甚至先于我知道柏林这个城市。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同桌的女同学总是为领地问题和我争得不可开交,甚至在桌子中间画上一道“三八线”,我也不甘示弱,把铅笔盒立在桌子当中,说:“这是我的柏林墙!”
直到来德国之前,我对柏林墙的认识都只停留于此。我知道,我这一边,你不可以过来,另一边,我不可以过去。
相比德国其他城市的本份和朴实,柏林繁华绚烂得多。你能看出它背负沉重历史的沧桑,也会发现它作为统一后的德国首都的充沛活力。这是一个具有双重中心的都市,从地图上看,柏林的市区就像两个部分重合的圆,繁华就从各自的圆心扩展开来,一边源自从前的西柏林,另一边源自东柏林。而处于两圆交叠处的,就是德国的象征:勃兰登堡门。
我的柏林之行的第一站,就选择了勃兰登堡门。
这是一处具有几百年历史的古迹。事实上,它是拿破伦时期柏林13座城门中唯一完整保存下来的一座,古希腊神殿风格的六根巨柱上方,是扬名世界的双轮四驾马车雕塑。然而,它对于德国人的意义,远不止这些。
1945年,曾不可一世的德国法西斯战败,盟军分区占领了德国的全部领土,首都柏林也被划成了四块分别由美、英、法、苏四国管理。1948年,社会主义苏联和资本主义的美、英、法在占领区的发展问题上闹翻,退出了管理委员会。一年之后,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又称西德)在美、英、法占领区成立,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又称东德)则在东部的苏联占领区成立。然而柏林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它地处苏占区的民主德国腹地,但它本身也是由四国分别管辖的。最终,苏联管辖的东半个柏林顺理成章地归属民主德国,而美、英、法三国控制的西半个柏林归属联邦德国,成了镶嵌在民主德国土地之中的一个“孤岛”。
在最初,柏林城虽然属于两个国家,但百姓是可以随意来往于东西柏林之间的。很多柏林人住在东边,每天到西边上班;也有的住在西柏林,却到东边的亲戚家度周末。
但是随着东西柏林之间经济状况差异的扩大,以及苏联当时在民主德国实行的高压政治制度,越来越多的民主德国人举家迁往西柏林居住。到1961年,这个数字竟然占了民主德国人口总数的1/6。民主德国政府决定遏制这种状况。
1961年8月13日的清晨,最先起床的柏林人发现一道带刺的铁丝网出现在了东西柏林的边界,还有坦克和士兵。从那天起,柏林被分成了两个城。
这道铁丝网是民主德国当局在一夜之间突击建成的。不久后,他们把市中心地区的铁丝网换成了用钢筋混凝土板组成的3.6米高的墙,建了许多瞭望塔、电网、自动射击装置,在墙的一边留了空旷的“无人区”,甚至在一些关键地带,还增加了“备用墙”。
从柏林墙建起那天开始的28年里,任何东德百姓不许进入西柏林,卫兵有权射杀违反者。
柏林墙总长155公里,它将西柏林严密地包围起来,其中43.1公里用于隔离东柏林和西柏林,其余的111.9公里用于隔离西柏林与东德的其它领土。192条原本畅通的街道被柏林墙一分为二,只留下屈指可数的几个“边检站”,作为西柏林补给运输的“口岸”。
在市中心,柏林墙垮过施普雷河,沿着埃伯特大街一侧,正好遇到勃兰登堡门。在这里,柏林墙稍稍绕了个小弯儿,把勃兰登堡门圈在了东柏林境内。然而人们再也无法穿过大门走向前面的6月17日大街。对东柏林人来说,那近在咫尺的胜利纪念柱永远只能穿过勃兰登堡门的门穹眺望。
门前的广场成为了苏联和东德的领导人召开群众集会的场所,赫鲁晓夫自豪地宣称这堵墙是世界“反法西斯堡垒”。而美国总统罗斯福则在勃兰登堡门另一边发表了著名的演说:“这堵墙是世界上第一堵不是用于抵御外敌,而是用来对付自己的百姓的墙。……今天,我们都是柏林人!”
我对照着一张八十年代的照片,穿过城门,来到门后面当年柏林墙经过的位置,地上有一道明显比周围新一些的沥青,也许这就是当年拆墙后留下的痕迹吧。如今柏林墙早已消失,道路重新打通,来往的车流穿梭于此,没有人会为此地放慢车轮,没有人再想起自己将驶入另一座柏林城。我看看眼前的6月17日大街,又回头眺望另一边的菩提树下大街,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和谐。这两条分别被各自的主人悉心照料几十年的著名大街,当它们再一次连接在一起,我看到的是一个可爱的柏林。
1989年11月9日晚上,民主德国宣布开放柏林墙。当晚11时,位于东西柏林之间的波恩霍尔莫斯特拉塞检查站最先移走了路障,柏林墙以及守卫它的士兵们终于结束了28年的尴尬使命。当晚,数以百万的东西柏林人在街上狂欢,庆祝这一天的到来。就连守墙的士兵,也融进欢呼的人潮,从此再也没有回到岗位。
1990年10月3日,东西德统一,柏林人亲手拆除了柏林墙。
在勃兰登堡门的不远处,我看到一排竖立在街道边的十字架,还有一竖竖的鲜花,这里镌着这座城市的忏悔。有人在为逝者祈祷,有人在清理十字架下的树叶。
十字架上面刻着一位位在越入西柏林时被射杀者的照片、姓名、生日,还有被射杀的日期。最外边的一个十字架是为一名叫古尔弗若-克瑞斯的英俊男子竖立的,他是在1989年2月5日翻越柏林墙时被东德士兵射杀的,是柏林墙脚下的最后一名死难者,那时他只有21岁。
在柏林墙作为禁区的28年里,一共有5075名东德人用各种方式成功进入西柏林。但这个数字的背后呢?从1961年的8月24日,柏林墙建成后的第11天,古恩特-李特芬成为第一个牺牲者,到那位年仅21岁的古尔弗若-克瑞斯为止,一共有178人长眠于柏林墙脚下。
查里哨所
离开勃兰登堡门,我乘地铁来到波茨坦广场附近的尼德克西纳大街,这还有一段没有被拆掉的柏林墙。
据说当年柏林百姓恨透了这堵令他们与亲人天各一方的高墙,所以从它被宣布开放的那一刻起,还没等政府的铲土机到来,就有许多人来到墙边,自发地用各种简陋的工具开始了对它的破坏。当然其中不乏有经济头脑的生财者,他们把带有涂鸦油彩的那些墙壁,一块块地敲碎保留,于是今天的柏林,几乎每一家旅游纪念品商店里,最抢眼的都是那些被小心装裱起来的柏林墙碎石,最小块的8欧元,大一点的要几十欧元。
经历了群众的泄愤,这段保留下来的柏林墙已经是满目疮痍,石板里的一根根钢筋暴露无遗,不过较高处还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涂鸦痕迹。柏林墙比我想象中单薄许多,它不过是用一米多宽、三米多高的水泥预制板一块挨一块地拼起来,厚度只有十几厘米。
柏林墙承载了太沉重的历史,如今,这段200米长的苍老的柏林墙被政府以铁丝网围起来,游客只能远观,不能触摸。
顺着这段墙的尽头一直走,虽然往日的旧墙已经不复存在,但脚下的路面上却始终有一道石头铺的标线,提示你当年柏林墙的位置。
沿着标线没走多远,就来到柏林墙最著名的检查站:查里哨所。柏林墙刚建好的那一年十月,由于苏联军队和美国军队就美军进入东柏林的权力问题发生摩擦,双方把坦克都开到这个检查站,炮弹上堂、不熄火地对峙了72个小时,又一场战争一触即发。那些坦克从此就没有离开查里哨所,在那里一放就是几十年,直到两德统一,才随着查里哨所那个岗亭一起,从人们的眼前消失。
人们说柏林本身就是一座冷战博物馆,站在复建起来的查里哨所,看着那块美军竖立的提醒民众的警示牌:“你即将离开美军的管辖区!”,你会觉得还能依稀嗅出当年的紧张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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