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游记
这次新疆之旅历时五夜六天,途经乌鲁木齐、奎屯、克拉玛依、布尔津、阿勒泰、达阪城和吐鲁番。布尔津算是中国最西北的一座县城,布尔津的喀纳斯湖则是公鸡的尾巴尖。再过去正北可就是俄罗斯了,西面是哈萨克斯坦,东边是蒙古。听说这三个国家的经济和治安都不太好,所以这次就没过去。关于新疆有许多的传说,让人感到神秘又好奇。这次亲临那块硕大的土地,虽然只是走马看花看了看北疆的一部分,仍感到道听途说的神秘和美丽远不如实际地神奇和精彩。最好是记住新疆的故事后再买去新疆的机票,这样则会有的放矢。
乌鲁木齐是一个2百万人口左右的城市,城里汉族人居多,只有到“大巴扎(集市场)”里能看到许多操着流利汉语经商的维族人,可观光客们都是汉族人。我们中秋在乌鲁木齐过的,吃完晚饭,天色已黑,走出旅店,发现黑洞洞天空中挂着一轮硕大明亮的月亮,如此之清楚,甚至让人感到能看到月亮的背面。次日,在天光大亮之时,才发现新疆的月亮如此之明亮的缘由,天空没有云彩。在新疆恐怕没有九重天之说,天既是“空”,是名副其实的天空。新疆有山、有雪、有水、有戈壁、有草原、有沙漠,它们层次分明地展现着各种色彩,就连我这色盲也能看出二三,可就是无际的天空,要不湛蓝,要不漆黑。
在乌鲁木齐过完中秋,次日凌晨开始了13个小时的布尔津之旅。二个小时后,汽车开出了乌鲁木齐,车外的景色发生了变化,绿色减退,土黄色跟至,戈壁滩!寸草不生的戈壁滩毫无阻拦地涌入眼帘,单调地使人昏昏欲睡,在这样的地方,有思想的人们最好是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汽车进了一座小城,这是一座在戈壁滩上硬生生地盖起了的城市,奎屯县,远近闻名的红灯区,隔着火车站,县城对面是个炼油厂,里面的工人被称作“油鬼子”,收入在当地属于高薪阶层。县领导曾无奈地说:我们这个地方要啥没啥,只有靠(原说法没记住)来招待来往客商、招商引资、发展经济。
奎屯在同行的男旅伴们口头上挂了许久,同时也为在茫茫大漠旅途中增添了一丝情色的联想。戈壁滩上的城市一般都是新建的城市,是生产建设兵团或石油工人生活、工作的地方。建设者同时也是居住者大都来自内地的汉族人,在那里应该社两代人了,他们自己戏言:“我们为新疆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实际上在那些大漠中生活的维族、哈萨克族和其他民族人也对内地充满了向往。文革中,大串联,维族青年爬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在人缝中站了五夜六天,终于抵达了心仪已久的北京,而且赶上了毛主席在天安门接见红卫兵,多么令人激动的时刻呀!回到家中,身上的尘土在乡亲们的眼中都是神圣的,因为那可是从北京带回来的。乡亲问:“你看到毛主席了?”“我看到了。”“那你听见毛主席说啥了?”“毛主席在天安门上挥着帽子,问:谁的帽子?谁的帽子?,底下一大群人喊:我的帽子,我的帽子。”
车子仍在荒漠中向着克拉玛依方向行走,人烟虽然稀少,但在戈壁滩上可见林立的钢铁巨人在同一节奏中不停地点头哈腰,原来那就是著名的克拉玛依油田。不同的是油田中不见想象中的油井,而是那些大铁架子,学名抽油机,俗称叩头机,很形象。油田储油量减少,需要达数百米深井方能见油,但由于压力不够,还得注入水和水泥增加压力并用磕头机才能将宝贝的油抽了出来。叩头本来是汉族人所行的大礼,上叩皇上,下叩父母,或是在性命悠关之时才行的礼节,这石油算是哪出呢?弄的那么多的人在不停地叩头礼拜,方才好生不愿意地缓缓而出,哎!本来天赐的戈壁,地下净是财富,长年的掘宝,使得戈壁快成了只剩下戈壁了。若大个国家,缺少石油好生了得!怨不得领袖们四处奔走,不就是为了石油吗。
下午时分,一车人抖擞着精神进了克拉玛依市,从天蒙蒙亮起床吃饭,到下午快3点了,就等着到克拉玛依吃中午饭呢。餐桌上的饭菜虽然普通,可在饥饿的旅者们眼里乃是天赐之食,尤其是领队可爱的妹妹,一位当地的大夫带来的带汤的拉皮子(一种用面筋做的宽面条,西北风味,一般是不带汤,现搁作料伴的)让大伙饱尝了当地的小吃。吃完饭,渡出餐厅,门外有许多小伙子,他们大都身着深色夹克和裤子,浅色袜子黑皮鞋,身材茁壮,脸膛红黑,讲着带有西北口音的普通话,路旁停着汽车,原来他们是黑车司机,在等待区乌鲁木齐或其他地方的客人。其中有两三个可能是维吾尔族人,他们好像也在等待,但是要比汉族人从容得多,也许当地维族人少的缘故吧。克拉玛依人口不足40万,汉族人占了85%。或许是被其他少数民族的乐观情绪所感染,或许是大漠油田中的生活过于枯燥,或许是从事石油的人员待遇优厚而当地由无需过多的消费,或许是希望他们的子女能够长大后离开这茫茫的戈壁滩,克拉玛依人酷爱音乐,西洋乐、民族乐都使他们沉浸在其中,孩子们更是如此,他们要在这无际的荒漠中演奏天曲。
激情岁月过后,克拉玛依人就是在歌舞、音乐中欢乐而又平静地度着年轮,城市也在音乐中默默地雕塑着自己;街道整洁开阔,道旁的树木虽然不高,但在湛蓝的天空下展现着自己的绿色,在土黄色的大地上洒下自己的阴影,透露着难见的生机;街上行人不多,车辆稀少;横平竖直的马路将城市的建筑隔成整齐的街区;市中心有个地方叫做友谊广场,是一个美丽的花园,有潺潺的流水、修剪整齐的树丛和草坪、时隐时现的小路、沿着小路旁每隔不远就有一个一米多高、黑色的圆形灯柱,灯泡镶在灯柱的顶端;花园旁边有一座白色的建筑,颇有西域风格,象个城门,门上好像写着“友谊馆遗址”的字样。
这可是克拉玛依人永远不能忘怀但永远也不能提起的地方,1994年12月8日,一场大火几乎使这所30多万人的城市失去了一代人。那天就在那所友谊馆里,一场全市中小学生为市领导的汇报演出正在进行,忽然舞台上的幕布起火,火势蔓延凶猛,只听一个洪亮的嗓音响起“同学们,让领导先走!”台下的领导安全地脱离了火场,馆里唯一逃生的铁门在领导们的身后无情地落了下来、、、325人葬身火海、其中288人是学生,他们在天上演奏、而小路旁那黑色的288根路灯则为活着的人们祭奠着那天使般的生灵。我在车上经过了这个花园,重温了这个故事,我能做得也只是默默地为所有亲身经历过这场火灾所有的学生、老师和父母祈祷。
出了克拉玛依城继续西北行,个把小时候后发现地貌发生了变化,平平的戈壁滩上突起了丘陵,一座座沙土堆起的小山丘形状及不规则,原来我们已经到了魔鬼居住的地界,全车人因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要亲眼看看魔鬼的城堡。毕竟在人世间生活太久了,另外一个世界是个啥样子,看到后也好知道逝后去不了天堂的人生活居住条件如何。公路旁有一座简陋的小棚子,是收费站,按人头买票,看来众鬼们也讲究经济效益。汽车沿着一条土路前行,在拐弯上坡出又有一个小棚子,一条“汉子”登上车点人头验票,放行后车子沿着弯曲的小路往上爬,到了一个高平台,众人们下车、拍照,男人们拍景、女人们留影存念,与鬼共舞,仅此一回。
魔鬼城可谓是不毛之地,方圆十余里,不见任何生机。一个个土丘,面目狰狞,形状各异,涌入眼帘的是立体的土黄色。表面上风蚀的痕迹处处皆是,风就像一把锋利的刻刀,将土丘随意地雕刻成魔鬼钟爱的居所,人类在此只能小心翼翼地行走,生怕将哪位鬼神惊醒,盛怒之下,将侵入者滞留此地,永世不得解脱。谁曾想一亿年前。这里曾是一个万物生长的淡水湖泊呢?魔鬼城游客寥寥,感谢苍天,多亏了此处为魔鬼之城,如果是个美景的话,人类的足迹恐怕要把每座丘陵夷平。letitbe吧,哪怕是险恶之地呢。每当月高风黑夜,那就是鬼神欢聚之时,他们尽情欢唱,庆祝这里不是人类的天堂。
布尔津,实在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是一旦到过那里的人,那将是一个很难让人忘怀的地方。布尔津在中国地图上是处于最西北端的县城,距离乌鲁木齐大约780公里,开车需要整整一天。我们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修路,汽车在公路旁边的便道上行驶,路面崎岖不平,荒漠中眼睛能望到的范围几乎没有人烟,偶尔能有汽车相遇或同行。汽车在路上拉起了长长的黄色沙龙,仿佛那才是天底下唯一的生物。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懒洋洋地躺在天山和阿尔泰山之间,任凭汽车轮子在它的身上碾过。从魔鬼城出发,昏睡中不知过了几小时,车窗外的景色由单一的黄色变的丰富起来,绿色的草原上洒布着白色的羊群、深色的牛群和马群,它们在悠然自得地享受着大自然赐给它们的口粮,同时也以美丽的生机回报给蓝色的天空和绿色的草原,让我们这些风尘仆仆、饥肠辘辘的旅者实在是羡慕。汽车就在这画中行进,突然前方远处呈现一片湖蓝色,就像天际边倒挂下一扇幕布一样,那是一个相当大的湖,名字我没记住,导游说湖边有着可以和夏威夷媲美的沙滩,盛夏时当地人在湖里游泳、在沙滩上晒太阳、烧烤。黑压压得大山泊在眼前,天色渐晚,汽车上了盘山道,山坡上仿佛还有山羊和马儿在吃草。天色越来越黑,黑的使人透不过气来,觉得随时有可能坠入这茫茫的夜色中。汽车有几次行错了路,在一次从错路上拐回来时,司机师傅停车,全体下车,在漆黑得一片中,男左女右,公路两旁,解决了内急,荒山野岭里,怎么竟然没有狼??
一路颠簸、惊奇和昏睡,终于在对黑夜的恐惧中抵达布尔津,夜幕里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记住在进城时导游指着不远处的灯光说,那就是著名的布尔津夜市。带着疲劳,用了晚餐(旅行团的饭菜永远是一样的),在一个叫做神仙湾的酒店号下房间、打开行装,穿上最厚的衣服、抖擞精神、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夜市进发。布尔津不愧为西北之角,十月初的夜晚已经是有些寒风刺骨了,可也只有在如此的寒冷中进入热气腾腾的夜市,就着大块烤羊肉,喝着大碗的烧酒方能激发豪情。酒店到夜市步行10分钟,整个夜市约有20多个摊位,每个摊位都有和北京街头烤羊肉串一样的烤箱和开着的汤锅,桌椅在摊子后面,老板们热情地招呼着来往的客人,实际上除了我们一群人外,还有一行好像也是来自北京的男女,可是老板却有哈萨克人、汉族人和俄罗斯人。简单地巡视了夜市,发觉每个摊位经营的食品都差不多,烤羊肉、烤鱼、羊杂汤、面条等等。略有点失望,我们选择了在路途中就听说过的俄罗斯老太太的摊位。为了和老太太聊天,我们买了老太太做的酸奶,越喝身体越凉,老太太如此挣钱是为了供养在天津上学的孙女。寒风中,我们又品尝了羊肉串、羊杂汤、烤鱼,布尔津河中有一种狗鱼,一尺长短、脑袋像狗头,无鳞少刺,烤制出来,肉质鲜美。为了能够抒发豪情,我们又要了几瓶老太太自制的啤酒,酒瓶子上贴着胶布,上面写着俄罗斯老太太,俨然成了一个名牌,虽然是私酿,甚至有非法之嫌。同行中有热心者和老太太探讨合资的可行性。酒的味道尝过之后,不觉陌生,如同酿米酒一般,南北同出一辙。有的桌子上方盖着巨大的罩子,一直到椅子底下,问过方知,夏天当地蚊子体大凶猛,而且众多,为了安全,食客们要钻到罩子里才能放心进食,不曾体验,只留下好奇,人被蚊子治住了。
到达布尔津是晚上,所以不知道小城的模样。次日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呼吸着清晨清凉的空气,顺着横平竖直的街道快步走着。布尔津城区很干净,也很小,步行一个小时左右就能走遍,街道两旁的建筑很新,也很洋气,没有高楼大厦,富有欧洲的风格,尤其是酒店和红瓦大屋顶的学校,让人赏心悦目。路上行人很少,整个布尔津县城也就有五万人。离开了大都市的钢筋水泥,没有了遮天蔽日的楼群、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无边无际的车流,这里的一切会使人要重新活过一回。每年6月份到10月份,是这里最为繁忙的季节,除了一般的游客外,各地的长官们也纷纷踏至,县委县政府的所有干部都要不分昼夜陪同,招实要辛苦小半年。布尔津南北个有一条河,一条叫布尔津河,另一条是额尔齐斯河,前者实际上是后者的分支,是大陆内唯一由东向西流的河道,最后流入北冰洋,河里盛产红星鱼和我们尝过的狗鱼,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冷水鱼。清澈的河水在早上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磷光,河边是不知名的灌丛,有几个渔人在下网,抬头望去,一座大桥横跨河两岸,逆光中桥上一队骆驼徐徐出城,一切是那么的安逸、和谐。对比之下,不禁自问,我们究竟需要什么??
布尔津是古蒙语的发音,意思是“放牧骆驼的地方”。这个名字着实让我困惑不解。骆驼在如此水美草肥的地方吃饱喝足了那去沙漠干吗?那还会是刚毅、坚强、忠诚不逾、耐力超群的沙漠之舟吗?从布尔津到喀纳斯有180公里之遥,出了小城不久,进入了一个三面环山的村庄,这个地方叫做大坑村,很形象。据说这里有一个全国纪录,那就是单人白酒年消费量为全国最高,具体的数字没记住,因为本人酒精过敏,所以对此有些迟钝。实际上这个村庄地处在山窝窝里真是得天独厚,是一个天然的上好牧场,山为墙,将来自西北方的寒风抵挡。村外牛、羊、马成群结队在绿色的草地上悠然自得地挑食,时不时地穿过公路,全然不顾行驶的车辆,那是它们的家,客必须要随主便。村庄被遮掩在一片林子里,干打垒的院墙保护着村民的隐私。每逢10月中下旬,雪后的村庄将进入冬眠,草原将被白雪盖住,牛羊入圈,人们也停止一切的户外活动,倚坐在热墙边喝酒则是男性村民在漫长的六个月冬季中不多的娱乐之一。大坑村里好像有汉人,也有哈萨克人。哈萨克人号称马背上的民族,巴郎子很小就被扶上马背,在马上他们无所不能。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喝酒一定要喝得酩酊大醉,只要一旦上了马背,就绝对掉不下来,老实的坐骑准能将主人安全地载到家里。哈萨克的意思是“被流放的人”,可是无论历史上发生了什么,我总是觉得哈萨克人应该是蒙古人的一部分,他们的长相、居住环境、生活习惯,就连他们的马都是那么地一样,主要不同就剩下宗教信仰了,而蒙古人则信奉藏佛喇嘛,这应该是后来发生的事了。
喀纳斯,一直不敢动笔写,我就像一个孤独的幽灵,在喀纳斯边缘徘徊,没能进入那美丽的境界,虽然曾亲身到过那里,但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文字将其形容,那是一种无助的痛苦,又是一种坦荡的释然。喀纳斯就是喀纳斯,无需用华丽词藻描述,只要用眼睛加心灵认真体会足矣。
从大坑村一路北行,盘山路引导着我们奔向梦中之地,车窗外景色更迭不穷,山石是黑色的、草是墨绿、树叶则随着山势的升高由绿变红再变黄,树种也变得高大起来;山羊在坡上吃草,牧羊的哈萨克人骑在马上有时竟屹立在悬崖峭壁顶端,如同凯旋而归的英雄塑像;山涧中那条缓缓流动的河,时而深蓝,时而碧绿,宛如一条彩色的羊绒围巾在微风中飘舞。盘旋中,忽见白桦树林,苍白笔直的树干突镶在黑色的山体中,象是一个个卫士默默地注视着人类的到访。车开过去了,遗憾得很我没能拍到那片树林,回程中竟然也没找到,难道那真是喀纳斯的卫队?
喀纳斯是国家自然保护区,海拔3200米,北临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东连蒙古。大巴士将我们卸在喀纳斯的入口,换乘当地的公共汽车,一种中型的面包车,免费乘坐,一共有四路。街道可勉强并排开过两辆车,沥青路面,两旁是哈萨克人经营的民居旅店,红砖墙或干打垒,木尖顶,有些有低矮的用树干搭成的栏杆作为院子,房屋后面有牛圈或马圈。马是当地居民的交通工具,同时也为来自远方的客人们提供了乐趣,哈萨克的小伙子们骑着或牵着马招揽生意。我们下榻的地方叫做喀纳斯山庄,建造在喀纳斯湖畔的一片草地上,一座座红色木制两层小楼坐落在白桦林中。放下行囊,我们急不可待地将整个身心沉浸在那浓郁的色彩之中。
不知道那个名人说过:“喀纳斯是中国境内唯一的瑞士风光。”可我在阿尔卑斯山却读不出阿尔泰山的神奇,喀纳斯湖中的湖怪何时再会兴风作浪?古老的图瓦人为何远离曾是大草原的腾格里,来到雪山高原?哈萨克的毡房却被驮在短小粗壮的蒙古马的马背上。难道一切都有准确的答案吗?去问喀纳斯湖畔的胡杨树吧,他们会告诉你这里三千年前发生的故事。
喀纳斯山庄的草地上面用木板铺出人行道,有水的地方则是长长的木桥,房子是木房,床是木床,房间里的电暖气要抓紧时间用,下半夜停电,睡梦中惊醒那是因为压脚的棉军大衣被蹬掉在地板上,脚露在棉被外面冻醒的。入夜前,山庄有篝火晚会,美丽动人的哈萨克姑娘会热情邀请客人共舞,当然还有烤全羊,票嘛,在停车场就可以买到。我为了攒足第二天的精神,天一擦黑,就钻入冰冷的被窝。
第二天真是美好的一天,晨光透过窗帘,将我唤醒,抖着机灵,钻出冰冷的被窝,匆忙披挂整齐,带上照相机,直奔湖畔而去。喀纳斯湖呀,你仿佛还没有睡醒,平静的湖面上有着你在梦中呼出的哈气,朦朦胧胧,告示着周围,十月以后的日子里,睡觉的时间将越来越长。湖边的山、树默默地同意,只有稍远处的雪山,阳光照射在白雪上,反射出洁白的光,并用湖水为镜,静静地端详着自己。绕着湖畔,有钢板搭的栈道,在密密的灌木中穿行,只有游客,三五成群地在栈道上行走。
早饭后,大家登上一艘游艇,要在湖水中寻找那不知名的水怪。喀纳斯湖有六道湾,最深的地方180米,湖水冰凉刺骨,里面有一种鱼叫做大红鱼,生长期长,体形硕大,据说人所见到的最大的大红鱼有六米长。那么湖怪又是什么呢?
经过神仙湾、月亮湾,我们到了湖水的尽头,那里湖水变浅,顺水过来的胡杨木堆积在岸边,筑成堤坝,岸上是胡杨树林,有两条溪水伸向山涧深处。游客不得上岸,那里是军事禁区,顺溪而行,就会到了俄罗斯。俄罗斯不想去,但遗憾的是没能近距离地看看胡杨树,那生则一千年不死,死则一千年不倒,倒下一千年不腐古老的树干里会藏有多少秘密。
在喀纳斯景观区街道两旁哈萨克人开的家庭旅社中,有一个图瓦人文化中心,那是景观区中唯此一家图瓦人。小小的院子是用木头搭成的栅栏,院子里有红砖墙、尖木顶的客厅;木头外面涂着泥巴的居室,非常矮小,需要猫着腰方能进出;另外还有就是牛马圈了。两条个头不小的狗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用习以为常的目光对我们行着注目礼。客厅正面的墙上有成吉思汗的画像,里屋的墙上挂着兽头骨、狼皮、狐狸皮、水獭皮和獾皮。进屋脱鞋上炕,低矮的炕上有好几张炕桌,上面摆着酸奶、奶酒、奶茶、奶疙瘩、酥油、油饼等食品。一群人挤在屋子里,脚汗的臭味和食物的香味混杂一起。在祝酒歌中,每个人按着蒙古人的规矩饮下一小杯奶酒。主人是一位名叫额尔得什的图瓦老人,他身着艳丽的蒙古袍,手持一种用喀纳斯湖边生长的蒲苇制成的草笛—苏尔为我们演奏了图瓦人的乐曲《美丽的喀纳斯》和《黑骏马》。乐曲声不大,匝听如同刮风的声音,闭目静神后,方听出马群在奔跑、河水在滚流,茫茫的大地上显得一切是那么的苍凉。
图瓦人来自何方?他们何时来到这个天堂般的地方?据说在成吉思汗率领大军西征欧亚大陆凯旋而归时,路过此地,一支部队被留驻于此。一百年后,这支忠于职守但被世人遗忘的骑兵,脱下盔甲,马放山中,在喀纳斯湖畔用先辈留下的刀箭狩猎打渔,过起“云中部落”的生活。千百年的时光一瞬间,不足三千人的图瓦部落仍旧驻守深山,不时地逗引着外人的好奇。
八百年前的一天,图瓦士兵们脱下盔甲,惯于迁徙杀戮的骑士不会织衣耕田,却得到了埋着黄金的大山、清澈的河水和丰美的草地,他们用树木搭起的木屋替代了便于移动的蒙古包,深山中密林里的野兽是他们果腹的食品,湖中的冷水鱼可做出鲜美的汤,湖畔的芦苇则是他们娱乐的乐器。数百年了,图瓦人的身心早已和喀纳斯的山、水、树林、草地以及那里的任何生灵融为一体。游人们看不到图瓦人的村落,他们和林中的狼、狐以及其他兽群一起远离了外来人的视线,投进阿尔泰山更深处的怀抱。
离开喀纳斯,一路回味,难道那是一场梦?难道真的去过了喀纳斯?一切就像幻影,身在其中,神在其外。午夜,我们到了阿勒泰县,那里有我国最西北的机场,苏制图式小型客机将疲惫不堪但兴致勃勃的游者们带到了乌鲁木齐。第二天等待我们的是吐鲁番和天山。
次日,大巴登上了275公里的路程,出城不久,高速公路两旁矗立着众多银色高大风扇,巨大的扇叶不停地、朝着一个方向、匀速地转动,原来这里是风力发电站。与骑着瘦马,全副武装的唐吉柯德决斗的就是这些家伙。那一段路是风口,风大时得封路,要不汽车会被吹翻。据说这个发电站可以为乌鲁木齐市提供四分之一的电量。咱们哪里还有刮这么大风的地方呢?再往下走可就是著名的大阪城了,王络宾老先生一曲《大阪城的姑娘》勾走了多少小伙子的魂。
我们的旅游大巴没有在大阪城停留,原因一是我们要赶路去高昌古城;原因二是那里的风太大,七、八级的风天天有,体形单薄的人说不定会被吹跑了;原因三是那里的姑娘不漂亮,带着嫁妆,加上妹妹和马车方能嫁了出去。实际上王洛宾老先生并没有到过大阪城,估计老先生的体格经受不住大阪城的风。路边的树木确实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长的都跟枣树似的,矮小,不直。“大阪城的石头圆又硬啊,西瓜大又甜啊,大阪城的姑娘辫子长啊,两只眼睛真漂亮。”也许是老先生对那个地方美好的遐想。
汽车在风的护送下驶离大阪城,不久拐进一座小镇,窄小的街道两旁是干打垒的房子,居民们好像维吾尔族人居多,这个地方叫三堡乡,汉朝是建立的高昌王国首都高昌城就位于此地,古时候只有高昌,没有吐鲁番。在元朝末年,屹立了一千三百年的古城毁于战火,现在留给参观者的是满眼的疮痍,难以想象那些一个个有着洞口的土丘是七百年前皇家贵族们的居所。古城里熙熙攘攘的游客排队等待毛驴车把载到他们城的深处,满载客人的毛驴车在古道上压出深深的撤印,扬起阵阵的尘土,更显得这座古城脆弱不堪,仿佛随时会被沙漠掩埋。城墙外小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时不时地有大巴士把满载的游客卸在城墙外的街道上。不知道古城底下有没有埋着的孤魂,他们一定不会想到七百年后这座死城能有巨大的商机。
我是带着一丝惆怅的怀念离开高昌古城的,一种抹不掉的沉重压在心头;高昌王国曾是怎样的辉煌?高昌国的居民会是什么样的民族?他们为何在沙漠之中立国?如此一座城池何以遭到灭顶之灾?城里的居民都遭到了杀戮?什么人会怀有如此之大的刻苦仇恨?新疆--吐鲁番--高昌的历史究竟能告诉世人什么?抗着一连串的疑问,来到了火焰山,传说中唐僧一行西天取经时经过此山。不知道唐三藏为何专挑这条路去印度?也不怕烫脚。一条不高的石头山脉,颜色有些发红,了望四周,好像没有任何植物生长的迹象,倒是有变色龙时不时地出现,监视着一拨接一拨的游客。也许去的季节不对,没有感到40多度高温,可是山的顶部那些凹凸石纹却真象燃烧着的火焰,熏烤着这一片荒芜之地。这里有一个人造景点,好像叫做万佛宫,给这块不毛之地增添了本来不该有的人气。而真正的宝贝是埋在这些石头山、沙漠地的底下。
维吾尔族可谓是新疆的第一大民族,尤其是在吐鲁番地区,应该是维族在北疆的聚集地,其实我也没去过其他地区。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维族是定居务农的民族,而哈萨克则仍在游牧,平原盆地属于前者,而后者则是高原的主人。这就是新疆两大民族最大的区别。如果这个观点过于武断的话,那也得等我自己来更正了。
吐鲁番有个地方叫做葡萄园,里面用葡萄架搭成了一个长长的走廊,葡萄架上长着各种各样、性状各异、颜色不同的葡萄,十月份葡萄已经下架,架子上只能看到一些没有来得及摘下来、干扁的葡萄串,所以我们只能从旁边的一些文字说明中获得关于葡萄的知识,心里却想着如果葡萄架上全是新鲜葡萄,一边读着说明,一边伸手摘葡萄吃,那印象一定会很深。尽管如此,游客们仍然兴致勃勃在没有葡萄的葡萄架下游览、留影。走廊外面,有维族人家,通常是有着大宅门的院子,一看就是家底丰厚的家庭,和高昌城遗址三堡乡维族人居住的干打垒低矮的房屋院墙形成对比。有维族汉子在家门口招呼着游客进院子品尝葡萄干。在导游的组织下,一车人步入一家大院,院子被葡萄架遮盖着,架下搭着一个不到一米高很大的台子,上面铺着地毯,地毯上有炕桌、桌上有许多盘子、盘子里有的盛着新鲜葡萄、有的是葡萄干。主人是个看起来精明能干的维族小伙子,他邀请大家脱鞋上台子,随便品尝葡萄和葡萄干。我们一边吃着葡萄干,一边看着身着美丽维族服装的姑娘媳妇表演维族舞蹈,正是一片欢乐景象。房顶上有用土坯砌成的、高高的、四面墙镂空的葡萄晾房,新鲜葡萄架在晾房内,任凭四面来风将其吹干,形干而质不干,奇妙之处让外人着实感到好奇。鲜葡萄、葡萄干吃饱了,吃多了会腻,歌舞也欣赏完了,大家不由自主地随着主人的指挥涌向了放满各种葡萄干的货架旁,争先恐后地开始购买,二、三十元钱一斤的葡萄干并没有让人感到在价格上有任何犹豫。主人和家人热情地为大家服务,只是在每个人满足了购买欲后,小伙子方满面笑容地一个个收钱,找零,准确而不乏慷慨。每个人心满意足地手捧着一袋袋葡萄干在主人和家人道别声中走出院子,上了大巴,吐鲁番的葡萄干就是这样将被带到北京。今天早上去早市,遇到一个维族汉子,起码长得象西域的人,推着一架三轮手推车,上面有三、四种葡萄干,一打听,每斤六元钱。
抱着葡萄干,欢天喜地地走出葡萄沟,下一个地方可是有些看头了,那就是“坎尔井”。当地管井就叫做“坎儿”,在浩荡的沙漠中,一块块绿洲的出现就和坎儿井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吐鲁番年降雨量只有可怜的16毫米,而水的年蒸发量却达到1600毫米,这干枯炎热的地方让天山的雪水融化后流淌下来,立刻被贪婪的沙漠全部吸干,地表上真是连一点水的痕迹都见不到。水渗进沙漠,被地下的断层托住,象水库一样,存储在地下。据说在汉朝时,当地的人们不知是向波斯人还是中原人学的,我猜可能是波斯人曾用过类似的方法,在高山雪水暗流的地方找到水源,然后在地面上挖竖井,直线每隔5米或10米,再挖一个竖井,井的深度由高往低几十米或者几米,两个井之间挖一条暗渠,将水从高处引到低处,一个个的竖井一直挖下去,引导着暗渠将水,生命之水送到有人居住的地界,浇灌出绿洲,村庄和果园。这样的暗渠曾有过5000多公里长,在吐鲁番有上千条。中国古代三大工程,长城、运河、坎儿井,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准确,但是当地的展览馆中陈列着历届国家领导,尤其是水利部长到此参观的照片。在低矮的暗渠内好像没有看到任何支撑,两边的土质很硬,由于见不到太阳,渠里的水很清凉,游人支付五角钱可以用纸杯盛一杯水,品尝二千年前水渠中流淌的水。沿着水渠往前走,一会就走到了一个院子里,暗渠出了地面,变成了明渠。院子里满是葡萄架,维族汉子们坐在葡萄架下抽烟、喝茶、聊天,有两个美如天仙的维族姑娘穿着色彩艳丽的服装,一个粉红、一个碧蓝,姿态懒散地等待着游客付费合影。绿洲中的生活如此悠闲,完全没有感觉到先人们挖掘坎儿井的艰辛。
可能是由于身处地域广阔的水果之乡,维族人生性乐观,院子大门外几个维族老乡一字排开,手持手鼓、冬不拉、大鼓等乐器,演奏起欢快的维族乐曲,惹得同行的几位美眉翩翩起舞,众多的旁观者中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西域之行稀稀拉拉写了数月,再不完成就过年了,没想到这最后一段跑到大西洋边上的安哥拉来杜撰,不知道这是不是命运所驱。
打小就知道新疆有天山、天山有天池。去天山、看天池可是日所思,梦所想。在文革武斗的血腥年代中,天山天池则成为少年心中洗净心灵的神圣之地,那里的白雪会覆盖地面上所有的污痕。
几十年后,梦想成真,天山是告别新疆的最后一站。大家兴致勃勃地坐着大巴盘旋驶上天山,公路边陡峭的便道上则有哈萨克人骑着马几乎以同样的速度向山上攀登。终于接近了天池,游人之多,可以用云集来形容,众人操着各种方言喧闹着奔向天池,行走了十多分钟,看见一汪绿水,那就是天池,凡是游客所能到的池岸边全是人,每个人都兴奋而不知所措地看着什么,那一汪水的天池给人带来了激情中的茫然,狠不得将池中水喝干。如果不站在高处,相机只能将人头摄入镜头。一块大石头上写着天池二字,相信没人能独自和它合影。山坡上有穿着民族服装的哈萨克孩童和带着墨镜的小山羊等着和游客照相,旁边的母亲收钱,每个人五块。小孩咧着嘴,那是可爱的笑容,逆来顺受的小山羊受着游客的各种摆布,墨镜挡不住一双分得太开羊眼。远处的雪山漠然地看着天池边上发生的一切,雪仍旧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化成水,注入天池。
新疆就是这样,美得让人心颤,让人心痛。然而新疆人的憨厚和幽默则不是其他地方的人能相比的。一天,天安门附近的红墙边,有一位新疆老兄内急,面朝红墙站立,一名忠于职守的警察连忙赶去制止,那位仁兄一句话让警察乐颠颠地带他去了厕所,他说:“我看看自己的东西行不?”
北疆是游侠行走的去处,同行二、三人,每人胯下一匹骏马,驮着行囊,鞍前马后有牧羊犬陪伴,在草原中随心游荡,马背上一个月的时间可能不会感觉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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